当紫寻的皇船行至江南的时候,光总算传来讯息,愿意尽快晋见寻帝。
紫寻微笑道:「很好,那就江南见吧!」
船行至扬州府,紫寻就住於瘦西湖旁的故园内,从这里可以远眺整个湖,湖面清秀婉丽,一泓曲水宛如锦带,如飘如拂,时放时收,有一种清瘦的神韵。
会面被安排在了瘦西湖的画舫内,李朝英虽然有劝过选用皇家的地方,但却被紫寻拒绝了。
尘的出现令所有人都为之侧目,事实上他是一个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里的人,身上穿著黑衣,头上戴了一个斗笠,下面是一袭黑纱,让人完全无法窥其真面目。
李朝英冷冷地令其脱去斗笠,那人却只是冷冷地称戴著斗笠并非对圣上不敬,而是因故容颜尽毁,所以不敢惊著圣上。
那人虽然笼罩在黑纱下,紫寻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敌意,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无妨!」
那人听了,也不以为意,将斗笠取下,果然是一张好似烧焦了一般的脸,脸上极尽狰狞,连李朝英也是被吓得差点倒退了一步。
紫寻却是盯著那人,好像要看穿这张脸下的真面目,李朝英深知他的心意,立即走上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後无奈地点了点头,示意这是真的。
那人坦然地接受李朝英的查探,未了才淡淡地道:「圣上该相信了吧!」
李朝英道:「圣上要见的人是尘!」
那人只冷冷地道:「草民即是尘,知道这一点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圣上不妨可以细查。」
紫寻微垂下眼帘,缓缓站了起来,舱外有嬉戏声,像是有别处花舫从这里经过。
他沉思了一下,才突然回过头来道:「太子殿下少年时,太子府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因此才会重建太子府,在那场大火里,殿下死了一个贴身的侍从。」紫寻回转身来,道:「那人就是你!」
尘也不慌张,道:「草民脸都毁了,自然不能再服侍殿下,所以请辞东宫南下谋生。」
紫寻微微皱眉,道:「原来我之前是猜错了,想也是,尘既然是光的领军人物,又怎麽会长期不在,所以紫式微不是尘,而是影。他就像殿下的影子,有替他传达号令的权力,是麽……」
紫寻看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道:「而且我应该见过你,十三年前太子寝宫的偏殿中。那个时候殿下羽翼未丰,突生变故,二大心腹怎麽会不在身边,而你想必是来劝说殿下撤退的……紫式微就是那个在府里到处埋巫蛊太子人偶的人,对麽?」
尘恼怒地道:「老夫当年一眼就看出你是个祸害,迟早殿下会被你累死,依老夫之意,就该一掌劈了你。」
李朝英见紫寻三言两语就逼出了真相,不由大喜,抽出佩刀架在尘的脖子上,道:「殿下在哪里?」
尘冷笑了一声,还没回话,舱外有人沙哑地道:「尘你这个老家伙,我说什麽来著,洛川寻多智近妖,连殿下都佩服的,你偏偏不信。」
「谁!」舱外侍卫喝道。
紫寻心中狂跳,咬著牙道:「让胡侍读进来!」
门帘一掀,进来一个青衣长发的落拓男子,他一进来就毕恭毕敬给紫寻叩了个响头,三呼万岁,然後招手,只见後面立刻进来一个小厮手托一匹华美绸缎。
紫式微毕恭毕敬地道:「这是臣进献给圣下的见面礼,一共是一百匹绸缎。」
那匹黄色的缎子刺绣精美,像是一匹不错的杭缎,紫寻轻抚著绸面,道:「胡侍读还是那麽会做人。」
紫式微连声道:「哪里,哪里,圣上谬赞了。」
紫寻摸了一下那卷绸缎的边,手上立即沾上了少许灰尘,他微笑道:「只是这绸缎恐怕堆积在库里有些日子了吧……」
紫式微狠狠地瞪了一下小厮,连忙讪笑道:「这是店里的样布,样布。」
紫寻眼中一阵恍惚,彷佛又回到了当年的书房,眼前依然是那个会插科打诨的胡侍读,他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道:「胡侍读,我们许久不见了吧!」
紫式微仍然恭谨地道:「三年了,殿下!」
紫寻猛然回过头来,道:「我们好像不应该隔这麽久,对麽?」
紫式微一脸吃惊,道:「圣上,当时式微不是跟你说过了,有了元林,便不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