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蝶半跪在云罗的面前,如实回禀着:“公子。小蝶已了结心愿,余生甘愿为公子作牛作马,死亦无憾。”
云罗执着棋子,正与玉灵儿对奕,淡淡的望了一眼。“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
袁小蝶垂首答道:“超了期限几日,但是小蝶不敢鲁莽,为防万一曾试探过何拯、李固等人,其间有一个因为畏惧王丞相的权势,早已没了复仇之心。”
“一个月,便只得一个月。你超了几日,便是坏了我的规矩,去领罚。”
袁小蝶心悦诚服,抱拳退出阁楼。
玉灵儿看着一脸寒冰的云罗,所谓的领罚,便是领打,云罗平日里倒也和善,却触及到她,也会有罚。“公子,要是杨采萍那边……”
“这可是她自愿接的差事,若是办不好,便是废物。此等废人,留在身边又有何用?不得让她回云宅!”
玉灵儿亦不喜欢杨采萍,有她在,玉灵儿总觉得在容貌上就被人压了一头。
杏子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不喜欢杨采萍原出身青楼的身份。“既是如此,公子何不顺水推舟,把她送给了豫王世子?”
云罗不紧不慢地落定棋子,玉灵儿又下了一枚。
玉灵儿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如初,“豫王世子是什么身份?巴结讨好的如过江之鲫,若因杨采萍的事得罪了豫王世子,岂不得不偿失?再则,公子是什么人?何需低头去做这种事?”
杨采萍非完璧之人,而这些皇族的女人,哪怕是个小小的侍妾,都需得完璧之身,一个弄不好,就会惹来祸事。
杨采萍的过去,云罗知,玉灵儿三个也是隐约知晓一些的,只不过云罗下过令,不许她们在杨采萍面前提及,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杏子从小厨房里取了汤药,双手奉递到云罗面前:“公子该服药了。”
她低应一声,“下了这盘再泡温泉,洗洗就该睡了。”
杏子住楼上,玉灵儿住楼下。杏子随云罗上了二楼,云罗拿了一本诗词,翻看了几页。
杏子垂首道:“奴婢不明白,小蝶完成使命,为甚公子要因她晚上几日罚她。”
云罗勾唇笑道:“你回头探探她的口气,看她是否有怨言,好歹她身份贵重,是袁相爷的嫡孙女。”
杏子恍然醒悟,“公子,若她心有怨言又如何?”
“心生怨言,我必不能再留,唯有赠些银子,让她离开。若心存感激,又识轻重、好歹……”她便可信任,也可备日后重用。
“若没有公子襄助,就凭袁小蝶一人之力,她又怎么可以顺遂扳倒王丞相,成功为家人报仇?公子,要是她心下生怨,奴婢也容不得她。”
云罗浅笑嫣然,杏子却觉得自己一定是云罗最信任的人,道:“小蝶的罚刑只怕已经结束了,奴婢去探望。”
杏子备了一瓶创伤药,前往西院,袁小蝶从刑罚室里出来,在她身后站着一身肥肉的哑婆,正叽哩呱啦地比划着什么,袁小蝶步履蹒跚,杏子快奔几步,将她扶住,故意道:“公子还真是不通情理?袁姐姐已经完成使命,还不肯原谅了你……”
袁小蝶垂眸道:“这怨不得公子,早前便约定好的,以一月为限。若是行军打仗,延误了军情也是要重罚的。”
杏子细细地观察着,见袁小蝶眉眼里并无怨意,受了几鞭子,反倒是心安理得,“你当真不怪公子么?我都替姐姐不值呢,公子要罚你,你怎么不反驳?”
袁小蝶勾唇一笑,并未多说,“公子待你、我恩重如山,我不敢有怨言,便是公子要我的命,袁小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她曾反复回味过,在小蝶寻到何拯时,竟似有人亦找过何拯,因为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袁丞相的孙女?”袁小蝶先是一愣。何拯道:“有人与我说过,若是你来寻我,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我已与宫里的来福联系过,他亦愿意相助。”
杏子心下一动,扶她回到梦茵阁,将她送回楼下房间,又取了吃食来,留下创伤药方才离去。
杏子静立在云罗的床前,低声禀报了袁小蝶的反应。
云罗仰了仰头,笑道:“和我想的不差,只是我想要再证实一番。”
“公子接下来想怎么做?”
“杨采萍那儿不知办好了没有?”
杏子道:“奴婢觉着,这事儿应该交给玉灵儿去做,普天之下,玉灵儿最赏识的便是广平王。”
“杨采萍无心,玉灵儿早有情愫,我是担心玉灵儿一出手,只怕广平王未落情网,她自个却先掉进去了。我宁可让杨采萍一试,也不想看玉灵儿受伤。”
玉灵儿的心里还有一份纯真。
杨采萍则更信钱财,认为只有自己拥有无数的钱财才是最安全的。
杏子又道:“洛阳百花楼的百花香姑娘近来因公子之故红遍洛阳城,公子所作的两首诗词、广平王的词、百花香姑娘的词颇得文人赞誉。不过,有人传言,那词并非百花香姑娘所作。”
云罗回忆那日,有开得正好的海棠,又备了两大盆海棠花,给她送的乃是瓶中花,可见这一切早就有了准备。“这是提前备好的,我能猜到,明眼人也能猜到。百花羞一身傲气,确能担得这个美誉,而百花香奴颜婢膝,远不及百花羞,这是百花楼的白妈妈有意要抬高自己女儿的身份,身为风尘中人,名气与身价就意味着她们能否寻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