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沼泽,隐山脚下,几顶帐篷被悄然竖了起来,看那材料,是绝对的金碧辉煌,奢侈招摇。
随行的护卫统领看着自家小郡王端着一本破旧的纸书念念有词,恭身上前道:“小王爷,帐篷已经搭好了,您今日还要上山? 林先生说了这 大山深处群兽出没,极是危险,您还是回去吧,若是让王爷知道您来了这里,末将怕是担待不起……”
“文轩……”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却生了一双古灵精怪的眼,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朝身后的护卫统领摆摆手,道:“这山 里必有古怪, 你看……”他朝周围指了指:“除了这里,四周皆是荒野,想必里面的主人必定不凡,昨日那童子一眨眼就把我们 给送了出来,不就是最好的证 明,我寻遍了天佑大陆,才在此处有些发现,你可别扫我的兴。”
“小王爷,仙人传说不过是些民间说法,又岂能当真?”文轩迟疑道,虽说昨日的确有些古怪,可让他相信这世上真有仙人, 也确实困难。
“我日日在这里守着,他总会有见我的一日,诚心懂不懂?”少年摇头晃脑:“我百里秦川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文轩见自家小王爷一脸坚定,暗暗叹了口气,去指挥手下将士多寻些干柴和食物来。
西北百里一族,掌边疆军权,世袭异姓王,颇受圣眷,只可惜王爷四十上下喜得的幼子却爱好寻仙访古,数月前自进了这十万 沼泽后便说什 么也不愿意出去了,眼看王爷寿诞在即,他们若是还不归去,恐怕……
翩翩少年郎还在信誓旦旦的做着成仙梦,望着数米之外仿若仙境的隐山,嘴角笑容憨厚真挚。
但他却不知,这世间,的确缘也份也,他机缘巧合走进这万里大山,在将来的某一日,隐山会在他手里开辟出左右天佑大陆山 河的圣权,而 数千年之后,他百里一族的后人会和一个唤墨宁渊的女子策马山河,共创盛世。
彼时枫叶正红,十万沼泽皆为隐山所属,名动天下,但那创始之人,却早已无踪,当然,这是后话。
清池宫。
凤染坐在大殿里听着长阙回禀着仙妖二界的动静,神情认真,丝毫不见以前的懒散,血红的长发被端正的束在肩上,额间配着 一块血玉,隐 隐可见赤红的煞气。
虽然已有一年,但长阙似是还未习惯凤染如此正经的模样,见到她时老是愣神。
听见声音又停了下来,凤染抬头,眯眼,手在案椅上敲了敲,声音威严:“长阙,这么说仙妖两界都没有任何动静?”
被这声音一震,长阙急忙回神,点头道:“自从清穆上君坐镇擎天柱后,别说异动,就连平常的小摩擦也没有了。”
凤染嘴角微嘲,微微阖眼。后池被逼自削神位,放逐天际,天帝和妖皇明知道古君上神大怒,又怎会在这种时候犯他的忌讳, 这两界恐怕百 年之内都不会再兴兵灾了。
除非,后池平安回来,否则清池宫这头蛰伏的猛兽会让两界之主寝食难安。
“老头子去哪了?”
听见凤染的称呼,长阙嘴角一抽,自从小神君离去后,风染上君完全继承了这一称呼,这也太不成体统了。但他也只是想想, 有凤染上君在 ,古君上神好歹也会多点笑容。
“上神在后山闭关,说是这几年两界都翻不起浪来,就不要再打扰他的。”
“他倒是看得透彻……”凤染笑了笑,站起身:“也罢,清池宫交给你,我出去几日。”
“上君可是要去擎天柱?”长阙抬头问道,话一出口,见凤染神情微凝,便知道说错了话,低下头不再出声。
“没错。”轻叹声传来,似是带了些怅然:“他聚天地灵气修炼,这般的速度古往今来都极少,更是危险之极,哎,我真怕他 太过逼自己, 反而会适得其反……”
凤染话未说完,长阙却明白她的意思,擎天柱位于仙妖交界之处,所盛灵气也混乱复杂,清穆上君选择汇天地灵气修炼,也就 是说同时吸纳 了仙妖之力,日后恐怕会有成魔的危险。
凤染身形一动消失在大殿,却无人看到,一道飘渺的灵光突然出现在清池宫后山。
仿若隔了一个世界般,后山霜叶尽枯,苍凉孤寂,古君上神独坐树下,双眼微阖,手放在膝上,听见脚踩落叶的声音微微睁眼 ,看到来人眉 头皱了起来。
“芜浣,你不该来这。”
冷漠的声音冰冷彻骨,天后眉一扬,眼里划过暗光:“古君,你何必如此不客气,后池失了神位乃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她放逐天际 是不假,可我的景昭同样被关在锁仙塔中万年,难道就只有你有发脾气的资格不成!”
景昭之事古君略有所闻,倒也的确是受了后池和清穆的牵连,不好与她争辩下去,古君淡淡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天后顿了顿,沉吟了片刻,才在古君狐疑的眼神下开口:“后池被放逐天际的那日,手中所握之蛋,可是当初清穆在青龙台上 受的九天玄雷 之力所化?”
古君神情微动,掩下了眼底的波动:“你既然亲自前来,应该是已经查明了那颗蛋的底细,有什么好问的。”
一年之前发现的事,到现在才来问,以芜浣的性格,必然已经查清楚了。
天后挑了挑眉,道:“那颗蛋上有清穆和后池的气息,想必是以他们的精血为生,本源之力供养,本后只是没想到,区区两个 仙君而已,竟 然能衍生出这种光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