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亲娘亲,我是陪着碧波去看看那个百里秦川,不是故意跑出去的。”见上古不为所动,阿启低着头,搓着手小声道:“娘亲,我错了。”
声音软软的,偏生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饶是上古知道这是他耍惯了的小把戏,心还是瞬间就软了下来,笑道:“好了好了,去后殿洗浴一下,也不看看脏成什么模样了,见人就往身上扑,等会到天启殿走一遭,免得天启记挂着你。”
“恩,娘亲最好了。”阿启抬头,大眼眯起,笑了起来,朝上古挥挥手,往后殿跑去。
上古看着无精打采在空中扑腾的碧波,疑道:“碧波,怎么了?这次去隐山,秦川可还好?”忆起隐山上那个坚韧聪慧的弟子,上古眼中染上了些许怀念和暖意。
碧波化成清瘦少年的模样,眼眨了眨,有些红,低声道:“神君,秦川不在了。”
上古神情一怔,声音微抬:“你说什么?”
“我和阿启去了隐山,才知道秦川没有吃我当年给他留的灵药,而是用那颗药救了他的弟子。”碧波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他几年前在隐山过世了。”
上古皱着眉,半响无言,起身走到栏边,神色幽幽:“他可入了轮回道?”
碧波点头:“我去鬼君那查了查,他已经轮回了,因为身上有神君的灵气,所以出生便是皇族之命。”
上古回转头,眼底有些明了:“以你的能力,只要他魂魄未散,替他开启前世的记忆想必不是难事,你为何没有这么做?”
碧波眨了眨眼,泛红的眸子看上去有些可怜,但神色却又极为坚韧:“他已经轮回了,就算开启记忆,他也不会是当初的百里秦川,神君,若是他还愿意修仙,我会在上古界等他来。”
明明是极单纯的理由,却又带着执拗朴实的信念,还真是淳朴的少年郎啊!
上古不知为何心生感慨,只是笑了笑,道:“他是我的弟子,总有一天,会来上古界的。”
话音落定,碧波已经把一张信笺递了过来,道:“神君,这是秦川留给您的。”
上古笑着接过,展开雪白的信笺,眉间的笑意顿住,神色微怔。
大片空白的信笺上,只有一句话,再简单不过。
她当初还是后池时亦听过,只是到如今,再回首,才惊觉时光匆匆,竟又是百年。
她此生唯一的弟子,隔着遥远的空间和岁月,为她送来了最后一句话。
师尊,这世间,最无奈之事,不过一句‘来不及’而已。
上古眺望远方,良久未言,直到听见阿启隔得老远的唤声,才将信笺折好放进挽袖,转身一把接过扑上来的阿启时,已没了刚才的郁色,眉角飞扬:“阿启,慢点,给娘亲说说,这次下界碰到什么事了。”
看着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阿启,上古眼底俱是柔软的笑意。
秦川,你不懂,这世上也许有时候只要你伸出手,就会来得及,但还有一种说法,叫……缘分已尽,覆水难收。
碧波站在一旁,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总觉得上古神君眼中突然划过的一些东西骤然消逝了。
摘星阁里飘荡着阿启清脆欢快的童声,天启站在阁外,看着浅浅带笑的女子和愁眉苦恼的少年,却突然不敢踏进去。
是不是只要不说出口,只要假装不知道,他就能守住所有的一切。
心里想的还未沉下,远处乾坤台上火红的神力骤然大涨,天启眉角一缓,上古已经发现了他,望来的眼底俱是惊喜。
“天启,乾坤台上有异动,看来炙阳和御琴他们要提早苏醒了,我去看看。”上古说着便朝乾坤台飞去。
阿启回转身,见天启站在阁外,挥着手朝天启跑来,天启笑着接住他,只是眼底,却微微凝住,看那神力的威势,想来最多半个月,炙阳就会苏醒,白玦让他半月后去苍穹之境,到底要交给他什么?
三日后,渊岭沼泽外,妖皇望着天际驾着云慢悠悠到来的凤染,眼神一闪,转身朝苍穹大殿飞去。
数年交战,又掺杂着景涧的死,即便当初有些交情,也早就磨光了。只是森鸿实在想不出,仙妖大战前夕,白玦真神怎会将他们二人同时招入苍穹之境来,若是要止战,当初也不会任由两族交恶到如今这种地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大殿外,守殿的仙将迎了上来:“两位陛下稍等,神君马上就到。”
森鸿和凤染俱是眉头一皱,侯在了殿外,两人身份虽贵,但在白玦面前却是摆不起谱,还好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低沉的脚步声便自殿内传来。
只是两人面上自持的神色在看见来人时,却都是猛的一震。
白玦一身藏青古袍,腰间系了根银带,面容肃冷,雪白的长发落在身后,有种疏离的淡漠和凛然的华贵。
这般模样的白玦不是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姿态,高山仰止,淡淡的威压自他周身逸散,两人对望了一眼,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神君。”
白玦扫了他们一眼,墨黑的瞳孔中浮现一抹金色,点头:“勿需多礼,随本君前来。”说完便直接朝渊岭沼泽深处飞去。
两人心底狐疑,但不敢违抗,只得跟在白玦身后,飞过辽阔的密林,落在了苍穹之境的尽头。
无边无尽的荒漠似是要将苍穹淹没,荒漠尽头一片黑暗,似是被阵法掩住,瞧不清里面的光景,但站在这里,便有一阵荒芜恐惧的感觉袭上心来,两人望向不远处的藏青身影,心底暗惊,苍穹之境明明是白玦的居所,被神力笼罩,理应浩瀚正气,怎会生出如此阴森鬼魅的气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