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女子,不能心肠太软了。
青嬷嬷记得她初进府来伺候苏氏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整日红衣烈马的小姑娘。
瞧着这样的小姑娘,青嬷嬷当时很紧张,怕这小姑娘不讲理脾气差,结果她每次同自己说话,都是温言细语的。
但有一回,外院有个管事调戏她,小姑娘却拿着金鞭把那管事的手腕都快抽断了。
那根金鞭,已经放在特制的箱子里十几年了,因为老爷是文官,老爷不喜欢。
夫人不是为了讨好老爷,而是她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她知道自己成亲后,便不可再肆意妄为,她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侯府,等着看笑话,等着侯府分崩离析抢夺家产。
“夫人您放心,奴婢帮您盯着南靖侯府所有的人。”青嬷嬷声音都哽咽了。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爹说过不打无准备的仗,准备起来总不是坏事,又不是真的要出事。”苏氏故作轻松道。
“夫人您就是嘴硬心软,方才还吓老爷说什么休夫,奴婢听着都吓死了。”青嬷嬷见天黑了,上前替苏氏取下头上的首饰,只留一根素钗。
“我不是吓他。”苏氏的声音淡了下来,“嬷嬷该是知道我的,我对得起任何人,但凡事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弃了便弃了。”
弃了便弃了?青嬷嬷不禁有些恍惚,好像许久以前,她也听过这一句话。
在赵敬德之前,苏氏也是订过一门亲事的,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临到要成亲了,那人却说他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他可以成亲,但想要带着那女子进门做平妻。
南靖侯大怒,但还是忍着过来问女儿的意见,毕竟两人的感情非同寻常。
当时,苏氏只有一句:“不真心待我的人,弃了便弃了。”
也是因为退了亲,又要人上门入赘,所以苏氏的婚事当时格外地艰难。
可再一次听到这一句,青嬷嬷眼睛都红了,她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她希望自家夫人有枝可依。
“嬷嬷,我很好!”苏氏拍了拍青嬷嬷的手,“只要孩子们好,我就很好的。”
“是,大姑娘和三姑娘都是极好的姑娘,小公子也争气。”青嬷嬷看着镜子里苏氏年过三旬仍然姣好的面容,“我家夫人的福气,是谁也比不上的。”
“我也觉得我会是个有福气的人。”苏氏也笑了。
但在青嬷嬷离开后,苏氏的眼角却落下一串泪来。
“送我去静心观?她怎么这么狠心?”苏琪听到赵敬德说出这件事后,吓得脸色煞白,“爹,您也不为我说话吗?”
“我怎地没为你说话,你瞧我这一身官服都没来得及换。”赵敬德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苏琪的发顶,“她这回下了狠心,你也确实过了些,她毕竟是你长姐。”
前一个她,指的是苏氏。
后一个她,指的是苏卿。
听到苏氏和苏卿在赵敬德的嘴里只是一个“她”,苏琪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可是爹,我不想去静心观,那里太冷清了,而且……”苏琪想起观主素璞仙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我也不喜欢那个素璞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