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站起来抚了抚胡须,自顾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发一言。
看这情形莫不是云希他……不会的!
宁宅
夜色清冷,浅浅吟吟的抽泣声自大厅内传来,让不平静的院落平添了几分的哀戚。
烛光在白色的蜡身上摇曳闪动,白衣素裹的妇人不过双十年华,泪痕满面的不停往火盆里放纸钱,眼里哀思如潮。
扑簌簌掉落的眼泪似断了线似的,浸湿了脸颊,泪眼朦胧的望着灵位上的黑色字迹凝视了许久,半响才嘶哑的念出了三两字:亦涛。
如泣如诉的哀婉还在灵堂前低徊,一道严厉的指责声自厅外由远及近的传来,“贱人,不准叫我儿子的名字,你不配。”因为过于激动,声音有些颤抖。
“娘。”蔚初蓉僵硬的移动膝盖转过身,唯唯诺诺的看着宁夫人。
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宁夫人将满腔的悲伤全加诸在了蔚初蓉身上,手起手落,重重的给了她一记耳光,连头上的白花也给震了下来,可见用力之大。
“你还有资格叫我?涛儿,我唯一的儿子都给你害死了,你还有脸叫我?你……”言语间牵动情绪,心如刀割,指着跌趴在地上的蔚初蓉,手忙脚乱的打量起大厅,冲过去拔出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狠命的就往她的身上抽去。
“你这个贱人,你若不是使了什么狐媚之术,我的涛儿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灯笼王家的大小姐不要,非绝食断粮的硬要把你这个小乞丐给领进宁家大门!”
宁夫人一下一下的用尽全力抽打着不躲不闪的蔚初蓉,嘴里哭诉着,“为了涛儿我唯有咬着牙应下了,可你倒好,下人唤你一声少奶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我们宁家还供得起一个小乞丐,可……可万万没想到你不仅命贱,还是个扫把星,你……”
许是打累了失了力气,手里的鸡毛掸子打滑飞了出去,颤着手指着蔚初蓉,眼里透着深不见底的悲恸。
蔚初蓉抚着身上的伤痛,再次跪坐在宁夫人的面前,连连磕头认错忏悔:“对不起,娘。都是我的错,要早知这个结果,当初……当初我就算饿死街头我也不会嫁给亦涛,如今害他……”
“你别跟我假惺惺的,贱人。”每一字每一句都高声调的撕扯着嗓子,渐渐的声音有些哑了,“自打你进门,宁家的生意不见好反而愈发的萧条,不打紧,我不在乎,可是你为什么嫁进来不到半年,把我的涛儿也给克死了啊?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们宁家唯一的根苗,你把他克死了,你让我怎么活,你让我们宁家断子绝孙了,贱人!”
话语间宁夫人又情绪失控的想要上去对蔚初蓉拳打脚踢,幸好宁百源及时赶到阻止了。同样是经历丧子之痛,然而好在他比较明白事理,宁亦涛是什么样的人他作为父亲比谁都清楚。
子不教,父之过。宁百源自打生意败落后,渐渐的意识到自己从未尽过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终于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原本他还以为玩世不恭的儿子终于找到了改变的动力,可怎么也想不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他想的太单纯了。
宁家的产业在宁亦涛的手上也败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这个宅子和一家老字号的灯笼铺,这事儿皆因他到处生事得罪了人。
偏就出事那天是蔚初蓉执意要宁亦涛陪她去街上逛逛,偏就宁亦涛被人生生的打死了,而蔚初蓉一点事儿都没有,几乎一根头发都没有掉。
因为常年累月的愧疚造就了宁百源在妻子面前的懦弱,虽制止了宁夫人对蔚初蓉施以暴行,但是最终还是未能免去她被锁柴房的命运。
将蔚初蓉拖到柴房的下人,无奈的摇摇头毫不怜惜将她丢了进去,伴着门锁的声响包围她的是一片墨色。
若不是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泛着微弱的光,怕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了。
抽噎着把身体蜷缩在了一起,顾上不身上的痛楚,因为心里的痛更甚。满是红印的双手压在胸口,许久,自嘴角溢出一抹苦涩自嘲的笑。
扪心自问,原来……她从来都没有爱过宁亦涛。
是感恩。
当时她是怀着报恩的心态嫁给宁亦涛的,当然对于她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说爱,从宁亦涛说要娶她的那天起,他便是蔚初蓉的全部。
她知道宁亦涛玩世不恭,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包容和爱护都体会的到,可是……她却骗了他。
最终,宁亦涛到死也不知道真正的蔚初蓉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自责,贪恋宁亦涛的好以报恩之名嫁给他,却没有付与同等的感情;所以,她懊恼,面对拼死保护自己的相公,却到他死前的那一刻还撒着谎;所以,她赎罪,不管今后宁家两位老人如何对待她都不会还手,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心里那道永远无法治愈的罪恶感。
不知不觉中蔚初蓉在哭泣中睡下了,嘴里却还在喃喃的梦呓着什么。
“放开!你别拉着我!”天色微微泛亮,柴房外却传来的宁夫人的吼叫声,用力的甩开宁百源的手,嘶吼道,“宁百源,我告诉你别拉着我。以前我是看在涛儿的份上才对那个贱人百般容忍,现在她就连丫鬟都不如。你要是再拦我试试?”
在妻子一脸怒气的警告下,宁百源没有再阻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担忧的暗自叹息,紧跟其后。
快速的打开柴房的门,看见倒睡在地上的蔚初蓉,眉头深皱,随手抽出一根木柴二话不说的便打在了她的身上。
好不容易睡下的蔚初蓉忽然被疼痛惊醒,仓惶的爬了起来,红肿的双眼对上宁夫人的容颜,怯怯的喊了声娘。
宁夫人鄙夷的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下人衣服扔到她面前,厌恶道,“从今天起你别叫我娘,改叫夫人。还有我把所有的下人都给辞了,往后这家里的活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娘……”蔚初蓉紧紧的盯着地上的衣服,哀求的唤道。
她并不在乎宁夫人这般待她,可是,她只想以宁亦涛妻子的身份留在这个家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