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无光,唯一的光亮就是牢门外看守人手上的火把,燕衡分不清白天黑夜,总之是噩噩浑浑,却又不敢掉以轻心,是以从被关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过睡意。
燕衡躺在稻草上,烦躁地扇了扇周围的飞虫,翻了个身,聆听着牢房外看守人的抱怨。
“本想着有机会来见识见识外面的山川河水,调离出王都那会儿我可高兴了好久,却不想揽上这么个事,真是晦气!”
“可不是,酒肉美人没享受到就算了,最苦最累的差事倒是轮到我们身上,唉。”
“一不小心就掉脑袋哟……”
“呸呸呸!说什么混账话呢!”
“哦对对对,是我言错,是我言错……”
话到这儿,便没音了。燕衡察觉到什么,踢了踢脚链,若无其事朝里翻了个身。
牢门落锁声响,随后,他便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身后之人久久没开口,燕衡嫌烦,便先开腔了:“安国公这时候来见我,不怕盛王对你起疑?”
是崔向舟。
“我和袁知策有些交情。”
言外之意就是,这次的探望,不会被燕晟发现。
“云瑄。”崔向舟轻唤一声,蹲下去,手搭在他肩膀上,细声询问,“告诉我三娘他们在哪儿?”
燕衡联想到在吉州时崔三娘那副模样,不由得轻嗤一声:“真不愧是亲兄妹。”
威胁人的套路手段都差不多。
崔向舟平声静气道:“我自知对不住——”
“闭嘴。”燕衡语气森森,肩膀朝里扣,挣脱他的手,“我最讨厌这几个字。”
崔向舟手顿住,缓缓收回来,语气一沉:“你要我怎样才肯告诉我?”
燕衡嗤笑道:“你们打算丢弃我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怎么,那时竟没想好对策吗?也是,毕竟都以为我必死无疑,谁会为死人费精力。”
崔向舟无奈道:“我没办法给你解释什么。”
“我也没想过要你给我一个什么交代。”燕衡满不在乎道,“我现在只想问安国公一句话,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吗?”
显然是没有的,反而惹来不少猜忌和唾弃。但崔向舟并不后悔,至少,日后崔氏子弟做官要比以前要容易得多。
况且,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他没有精力去追悔。
崔向舟深吸口气,道:“我会向圣上求情,保你一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