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死不了的。”燕衡估量着,忽地思及什么,眉眼一皱,“只不过……”
“王爷尽管说。”
“安福那边,你多替我照拂。”
何砚没应声。
安福虽是被人推出来的,但好歹是是朝廷重犯,尽管何砚有侍郎之位,可下面的眼睛也多,断不能随意动手脚。若被人抓到把柄,够他喝一壶不说,小命能不能保下来还难说。
“我知你为难,”燕衡叹了口气,“不强求。”
何砚只能道一句:“我尽量。”
“多谢。”
何砚看了一圈,反复确认没人,才开口道:“有什么话需要我往外带的?”
燕衡整理了面前的书卷,铺开长卷来,道:“你和临安王可有交集?”
“不曾。”
燕衡拔出他腰间佩刀,掌心抹过登时见血,那一抹殷红顺着侧掌滴落到砚盘里面。
燕衡眼见着殷红滴滴下落,在砚盘中溅起血点,头也不抬道:“你现在有了。”
破落王府雪拂人
时值深冬,转眼便是一个雪天。
燕衡在大牢里,裹着被子抄经书,手累时,便抬眼望着那扇只得微弱天光的铁窗,时常恍惚。
铁窗外是局促狭高的甬道,约摸只有两寸宽,白日里堪堪只挤得进一抹斜亮,夜晚稍暗,只得月光反照。
有时雪花纷纷,燕衡却总是接不上。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不记得时间的日子,只有手上日比日多、日比日新的血疤提醒他,这是第三十九天。
还有十天。
燕衡搁笔,眼见着狱卒将那满当当的红迹卷书收走,混沌地眨了眨眼,觉得迷蒙昏沉。
他拿出怀里的平安符,捧在手心里摩挲不止,总是一遍遍想起谢承阑将这东西给他时的模样。
随后,他又拿出残破晶片,架在鼻梁上,抬头望着铁窗。这段日子停了药,眼睛一直没好利索,看东西还总是模糊。
今夜大雪,偶尔有一两片会顺着铁窗缝隙飘进来,落到他手上,久久未化。
大雪,这是燕衡自入冬后第一次摸到王都的雪花。
他感受不到那片雪的温度,他觉得自己可能和那两片雪一样冷。
他在想,燕昴怎么样了呢?是否已经习惯了巫州的气候?崔婧又怎样了呢?燕晟会不会不给她备冬日炭火?
他在想,谢承阑是否已经将那些不在言语中的事宜安排妥当了?谢承阑此时又在哪儿呢?还能活着见彼此下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