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衡止不住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哭的。他双手死死箍住谢承阑,生怕一不留神人就消失了。他将头窝在谢承阑颈里,任泪横流,声声啜泣。
每感受到颈间的热流暖一分,谢承阑就将人抱紧一分。一处四下无人的拐角黑暗里,他脸颊蹭了蹭燕衡鬓角发,低头亲吻鬓角。
“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家书遗书与妻书
皇宫东门,停着一辆简陋马车,马车四周候着刑部的人,将那破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马车里有什么金玉珠宝。
事实并非如此,这些只是送燕衡入宫的队伍,在这儿候着,也是等燕衡出宫后原路送回去。
这群里人,包括何砚。
他估摸了一下时辰,如果燕衡有命回来,这个点也该出宫门了。
虽然他没有抱任何希望,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总不能将人送进去就拍拍屁股回去,不管人的回路。
万一燕晟追责下来,倒惹一个麻烦。
就在他将下令撤队回去,宫门忽地打开了。
里面出来一个羽林卫,怀里抱个人,后面还跟了一个太监。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神志不清的人是燕衡。
何砚心道奇怪,燕衡那时那么斩钉截铁地做出那个选择,此刻居然还活着。难道他临时变卦了?很快他便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清楚燕衡不是这样的人,只怕出了什么意料外的状况,燕衡才捡回一条命。
何砚琢磨着,晃眼间看清那羽林卫长相,冷不丁一惊,整个人都精神了,忍着没惊讶出声。
一路上,燕衡什么话都不说,任由谢承阑怎么哄也不开口。
谢承阑也拿他没办法。他还没见过燕衡哭得这般肝肠寸断。
哪怕当初莫夫人离世,也不见他这般崩溃。
谢承阑想,这人短短二十几年,经历了太多太多,半世浮生没做过什么美梦,最后的稻草落下去,终于将他击垮。
以至于这般痛不欲生,什么都不愿面对。
洪巳怕他二人的动作引人怀疑,又开始愤懑跺脚,两手不得闲地抓着燕衡,把方才遇上邝凡说的那通话又叫骂了一遍。嗓音还一声比一声高,生怕有人没听见。
直到两人进了马车,他才消停下来,但嘴里仍骂着什么,看上去没完全消气儿。
谢承阑把怀里人抱上马车,燕衡还是不愿意松动。
何砚掀开车帘子,探进头,张唇就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谢承阑便道:“我要把他送到大牢里。”
何砚不动声色往谢承阑手里塞了封信,眼睛瞟到燕衡身上,无奈道:“你说他这样子,我还能说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