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和远慎说过他无数次,他没有一次听了的。”崔栖回忆道,“当年,你赶往庭州前,也就是我师傅出事那次,我同你说,让你多劝劝他,你记得吗?”
谢承阑抿唇道:“记得。”
当时他答的是,他要离开王都北上庭州了,言外之意就是,太远了想劝也劝不住。
可如今,他就在燕衡身边。
崔栖郑重其事道:“那么这句话,我便再说一次。”
被托终生悄沦陷
谢承阑握拳愣着,迟迟不敢应承。他不知道为什么崔栖突然说这些沉重的话,心有预感,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事实上,这些事不用崔栖说,他自己也会做。而他迟迟不肯过一遍嘴答应,只是轻看了自己,以为自己办不到,害怕自己办不到。
崔栖呼口气,难得放下身段,道:“先前我说话冲,在这儿先给四爷赔个不是。事出有因,但和四爷无关,是我自己气不过。所以我刚刚说的,你能答应我吗?”
“你想让我劝他什么?”
“保命,活着。”崔栖凝视床上的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但求生。”
“他……”谢承阑难以置信,“他做什么存了死志?”
崔栖只摇头,不肯言说。
其实莫夫人走前并没有交代过什么,对于燕衡此时的状态,她大可以撒手不管。但她有良心、无牵挂,她不能像别人那样,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
例如燕徊,再例如某些人。
她和崔家利益牵扯无关,本着为报答莫夫人才留在燕衡身边的。先前谢承阑假死之事,她借由崔家多给了燕衡一巴掌,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气不过他拿莫夫人压自己,二是,他确需依附这么个氏族。
可如今,燕衡或许已经不需要了。所以,如果有那么泾渭分明的一天,她依旧会站到此处。
谢承阑视线落到她消失的背影上,又撇回来落到燕衡安睡的侧颜,终于开始觉得疲惫了。昨晚折腾一宿没睡,也该累了。
他没有回书房,而是轻手轻脚翻上去,拉近最后的距离,躺在了燕衡旁边。
给燕衡掖好被角后,他半含着眼睛静静注视眼前人,片刻,他低下头,吻了燕衡额头。
“燕六……”
最后下巴搭在燕衡头顶,轻按他后脑靠到自己肩怀,松了神经睡过去了。
燕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睁眼时,只得见跟前一片黑,还以为已经是晚上了。
直至他动了动浑身疲累的身躯,想翻个身缓缓,偶然一束的隙碎光亮透进他眼睛,刺得人睁不开眼,这才觉察,这是白天,只是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意识回笼,他发现,自己背后也被掌住。放眼王都甚至整个大楚,不想用也知道谁这么大胆子。
“谢四,”燕衡推了推纹丝不动的人,声音朦胧,懒懒的,“你要捂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