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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都时,燕衡问过他,给过他选择权,但他毫不犹豫地留在了王都。
不管如何后悔唏嘘,也不可能倒转回时间,将白鹤带出来。
燕衡半睁着眼,眺望宅墙外的最后一抹日光,轻声念叨:“他会怪我吗?”
应该会吧。
谢承阑拿掉他发间的叶梗渣,道:“那便请个大师来给他超度,再多烧些金银珠宝、春光话本过去。”
燕衡听见最后那几个字后轻扯唇角,抬扇轻拍一下他嘴巴,以示教训。
谢承阑拿下扇子,攥过他手不让走,顺势亲吻他掌心,认真道:“等咱们死后,再去讨罪吧。”
“那我要受的罪可就多了。”
“我陪你挨着。”
天光无色,院里几处角落缀上了灯笼。燕衡特地糊了一个白纸笼挂在树梢上。
崔栖来给燕衡送药时,望着那白灯笼,还有意无意提道:“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燕衡稳稳躺在椅子上,眼都不睁一下:“这树下多好,又能遮风又能挡阳的。而且都晚上了,等会儿就该进屋睡觉了,还换什么换。”
崔栖抱着手臂,半晌不吱声。
突然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燕衡忽地睁眼,眼神在她身上上下窜,好笑道:“你是怕白鹤将咱们全盘托出了?”
再忆当年人成双
崔栖不开腔表示默认。
“我都不觉得有什么,”燕衡自嘲一笑,“你倒是被整怕了。”
“不然呢?”崔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毕竟有了杨徊和崔云璋的先例,不管对白鹤此人有多么信赖,她不免留个心眼。
所以难过伤感之后,崔栖还得多想一层。
“不管他说与不说,那些人不可能留着他的。”燕衡睁眼,见那烛光忽闪,愣神片刻,“如果交代了咱们的行踪就能活命的话,我倒是希望他自私一点。”
那样的抉择下,尽管后续难堪,但好歹保住了命,只是主仆二人也缘尽于此了。
后面一段日子,燕衡总是能断断续续收到自王都的来信,谢承阑安排的人、自己留下的余手,以及黄勤臻,什么人的来信都有。
里面不乏一些王都的变动,而白鹤这个人的近况,从九死一生又多增了一条割舌之难。
总的来说还是死生未卜,但所有人看来,白鹤必死无疑了。就连山虎也变得郁闷,燕衡甚至发现过他几次暗喝闷酒、偷偷抹泪的情况。
那次之后,燕衡便把白鹤当做死人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烈日炎阳下,所有人都换了轻薄凉爽的衣裳,燕衡却总是比他们多套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