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给忠伯道谢,看看日头,的确不早了,准备明日继续,谁想庄晓岚冷冷地盯着武青悠道:“人家想跪你就让她跪好了……说不定她这一跪还真能跪成东皋的弟子呢!”她这话中的讽刺有谁听不明白,就是忠伯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来此地的人,无非是想拜他家先生为师,而东皋收徒首先最重人品修养,其次才是天资。眼前这小姑娘,就他一个看门的来看,就不可能成为先生的门徒。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未来能否改变?
可忠伯没有说话,只看了庄晓岚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落在武青悠身上,武青悠也似完全没听到庄晓岚的话,朝着忠伯微微一笑,“那青悠今日就先回去了,麻烦忠伯代青悠向先生问声好,青悠明日再来求见。”
忠伯知道劝阻无用,于是轻叹一声便转身进了门,丝毫不理会庄晓岚和徐莹两人。
武青悠的双腿已经跪得血脉不通,轻轻动一下,就如针在扎,流绾看到她脸色,赶紧走过来,伸手替她按摩顺血脉。
庄晓岚的拳头全都打在了棉花上,让她腹中的气无从发泄,看到武青悠这个模样,嘴角轻蔑地一弯,“自找苦吃,还不是连东皋先生的面都没见着。”
说完,她也不准备再呆下去,今日武青悠给她的震撼太大,特别是自己在她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只是冷笑着看了她道:“我就看着你武大小姐成为东皋先生的得意门徒了,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说罢,拉着徐莹转身便走。
流绾一直在旁,听到庄晓岚的话,眉头死死地皱着,她原本性子也算沉稳,可是看到自家小姐被她奚落,她还是忍不住破功,若不是小姐三番四次地给她递眼色,她说不定已经护着小姐和庄晓岚吵了起来。
但再看小姐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庄晓岚的出现而格外气愤,反倒很平静……
可是这样的平静出现在一个仅仅十一岁的女童身上,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尽管这一年来,流绾亲眼看到小姐的变化,此时也不由得再叹了口气,小姐,究竟是因为何种缘故,有了这些变化?
流绾想不明白,但是之前见到小姐与徐莹说“我们不再是朋友”今日,徐莹又和奚落小姐的庄晓岚一起出现,不管究竟是为何,这个徐莹肯定不是好人!
流绾凭着护短的主观意识,直接把徐莹划入了庄晓岚一列。
武青悠不知道流绾这短短时间所思所想,只是在流绾的按摩下,腿脚逐渐有了知觉,又扶着流绾伸出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回家。”
此时夕阳渐渐落下,远处那些观望的士子们都没有采取行动,而是见到武青悠起身后,都作了鸟兽散。
武青悠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一闪,这么多人想当东皋的弟子,也不知道其他人会采取什么招数。她早知道这趟拜师不会太顺利,可亲身经历之后,才发现有些事尽管努力也未必能成,但她不会放弃,反而要更加努力才是……
眼中的坚毅再次浮现,虽然扶着流绾向前走,但跪了这么长时间,腿脚还是不利索,要是一年前,或是前世的自己,别说几个时辰,恐怕连一刻钟也无法坚持。
在经历过心伤心痛之后,她反而觉得这样一跪算不得什么,未来自己要面对的恐怕比现在要艰难十倍或是百倍。
可……那又如何?她既然活了,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而同一时刻,忠伯按例去向先生汇报情况,这时靖王云谙也已经离开,只剩东皋一人坐在堂屋里,拨弦试音,听到脚步声,头都未抬一下,“那小姑娘走了?”
走进堂屋的忠伯脚步一顿,微微愣了片刻才明白先生问的是今日一直跪在门前的那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虽然奇怪先生怎会知晓,又怎么主动问起,可他没有询问,只恭声答道:“是的,天色不早了,老奴让她先回去了。”
东皋点了点头,虽然年近四旬,可周身散发的儒雅之气让他有一种难言的魅力,此时略低着头,五官平静得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忠伯见他没有再问,却是犹豫了片刻主动说道:“今日那小女孩儿倒是个不错的,小小年纪,毅力惊人,更是识礼仪知进退。”忠伯虽然是东皋的奴仆,可这些年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东皋待他也并非一般仆从,所以忠伯敢在主子面前直言不讳。而这些年,在他看来,敢来跪求先生的虽然面上恭谨,但眼神对他一个看门的老头却并无敬意,只是碍于面子,原本他也是不介意的,毕竟身份在那里,可是,今日那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同,没有逢迎阿谀,更没有鄙视看轻,仿若只是一个小辈恭恭敬敬地看着自己。
这也是他对武青悠生出好感的原因之一。
东皋听到他这么说,拨弄琴弦的手却是停了下来,扬起俊朗的五官,朝着忠伯微微一笑,“倒是难得,竟然让你也为之说好话。”
不得不说,虽然还未见到这小女孩儿,但是他心里已经对她产生了好奇,先是靖王亲口为她说好话,然后从不传话的忠伯竟也赞赏她。
想到这里,东皋嘴角淡淡地扯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
不过他仍不会凭两三个人的一席好话而收了她为徒。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武青悠回家后,嘱咐流绾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武承义,虽然爹爹知道她要拜东皋为师后肯定会高兴,但此事八字还没一撇,要是让他还知道自己为了拜师弄得腿脚不便,肯定不会让自己再去。
流绾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扶着她上床,一面用温水擦拭她的腿,一面絮絮叨叨,“小姐,那么多人想拜东皋先生为师,都没有成功,你看今日先生居所外那么多人,都没有行动,小姐你为什么偏偏要去跪拜呢?”流绾叹着气,用温热的帕子轻轻地敷在她腿上,“流绾还打听到,往年许多士子跟小姐一样跪拜东皋先生,可是先生连面都没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