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稻子、麦子、黄米,并着些花生豆子,水田肥些,一年到头雨水好了,收成好了每亩田有一石五斗,十亩的水田这就是十五石……”
黎周周说起庄稼收成很快。
顾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计量单位不同,脑子里要换算下,一石等于十斗,一斗米等于十升,一升等于两斤,那就是一石米是二百斤。
幸好大历税率不高,百分之五。
一亩田没天灾人祸,仔细照料,一年到头约有个三百斤。家里十亩水田,那就是三千斤,上税一百五十斤,剩下两千八百五十斤。
官方收粮,稻米、小麦是一个价,约八文钱一斤,卖给粮商是十文钱一斤。按照卖粮商算,十亩田全卖出去也就二两银子八贯五十文钱,不到三两。
他一本手抄本的书就要一两银子。
“旱地收成少一些,好一些一亩一石,有时候连一石都没的。这时候就靠地里的花生、红薯、黄米杂粮混着吃,不至于饿肚子。”
黄米、豆子、花生这些,粮商收价钱还要低一些,约五、六文一斤,所以农户大多都是卖稻米麦子,杂粮留着自家吃,一年到头很少在锅里见到精米白面。
“相公你说这个地方它不种黄米,麦子也种的少,那一年到头只吃白米精面不成?要是只自家吃不卖了换银钱,那平日里盐、醋、布,冬日里做棉衣要买棉花,这些日常花销可咋办?”
顾兆:“他们种麻,养蚕,靠这两样卖钱花销。养出的蚕吐出蚕丝,缫丝,然后织成绸缎,质地上乘的绸缎,一匹能卖十两银子。”
黎周周瞪圆了眼,这么多钱?
他们家十亩水田,一年也不过三两银子。
“也不是什么绸缎都能卖到十两,这里面功夫也费心。”
黎周周羡慕,倒是不酸,“那自然,我和爹两人,仔细看着田里的稻子,半点岔子都不出,出了稻子舂米也弄的干干净净,这样三两已经好了,能卖出十两银子的,一定是花了更多心血。”
顾兆笑,他家周周很为人想。他现代上学时候,宿舍里有个舍友玩游戏,有一次说赚了一千八,另外一个人就说怎么这么多,看你每天光玩玩游戏什么都不干,轻轻松松就赚了一千八,请吃饭请吃饭。
但其实那位舍友熬了一个礼拜,做了攻略,网上论坛看教程,费了心血功夫还有运气才开出个稀有道具,卖出高价。
一样的道理,他家周周先是替别人着想。
“是的,大部分还是养麻,织成麻布,粗糙像是咱们装米面的麻布包,这个便宜些,好一些的穿身上的麻衣,一匹也不过三五十文钱。”
古代普通老百姓生活都不容易。
黎家一年地里好一些的收益能有个四两,之前父子俩花销省,一年按一两银子算,攒个三两。
古代不轻易提分家,人多兴旺,地多,人多,收成多,不过在顾兆看吃喝花费也一样,比单的小门小户强一些,可事情也多,要是一家人心齐还好。不过成家有了孩子,孩子大了,总归还是要分。
“咱家里还好。”黎周周见相公神色,怕相公觉得读书费银钱,宽心说:“爹会劁猪、杀猪,我还养猪养鸡攒蛋,这些都是进项。今年雪下得这么早,来年一定是个雨水充足的好年,刨去平日里花销,能攒七、八两银子。”
顾兆想着明年开销也大,他的笔墨纸砚,还有买书。
要是能提高产量就成了。一亩地收成二百多斤也太少了,是不是古代的种子没培育优化?
两人说了会话,顾兆便去看书,黎周周坐在炕上也不吃瓜子,怕发出声打扰到相公看书,结果炕上暖和,屋里安静,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
一觉醒来,相公还在看书。
黎周周轻手轻脚的下床,那壶红枣水已经凉透了,黎周周拎着壶去了灶屋,看着外头的天儿,该做晚饭了。
天刚擦黑,黎大背着竹筐回来了。
黎周周从灶屋出来迎爹。
黎大卸下筐,说:“五日后我再去取。鸡蛋送了,朱家收下了。”
黎周周才安心,给爹倒了热茶先暖暖,麻利的把晚饭准备好了。
一家人点着油灯在堂屋吃饭。黎大说:“朱泥匠单烧一个不接,我就做主,烧了两个锅,两个炉子,统共六十文钱。”
这是冬日里下雪天费柴火,要是夏天去烧能再便宜个五文、十文的。去镇上买,一个泥烧的大盆也不过七八文钱。
过了五日,取炉子那天是个晴天,雪化开地上有些泥,不好走。
“这没什么,说好了今个儿去取的。”黎大背着竹筐早早去了。说是难走,有些路雪没化完,捡着积雪的地方走,也成。
黎大到了十里村直接去了朱泥匠家。
敲门,里面应声。
“来了来了。”朱泥匠的儿子开的门,叫了声黎大叔,“我爹第一次做这个,虽说是药炉大点但怕拿捏不好火候——”
“怎么烧坏了?”黎大问,今个儿白跑一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