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生了个男孩,在石榴巷很快传开了。无外乎,张家前头三个都是闺女,一直想要男孩,如今正好得了,可不是一件喜事,邻里邻居的都想着,这次周氏称了心意,指不定要怎么嘚瑟傲着呢。
许阿婶就是这么想的,两人因为孩子的事不对付这么久了,现在周氏生了个男孩,可不得到她跟前显摆来。
想是这么想,住一条巷子这么多年,许阿婶还是让儿媳准备了鸡蛋拿去张家送礼表示祝贺。
黎周周也送了,本想着送些卤鸡蛋,知道张嫂爱吃这个,可许阿婶听了说:“不成的,在月子里的妇人不能吃太重口的,不然下了奶娃娃喝了不好。”
原来还有这样顾忌。
黎周周便只送了十个蛋,一条巷子都这么送,他不能出了头的。
张家的大娘是招呼邻居,端茶送人,因为周氏坐月子,大家便放了东西说了两句吉祥话便离开,没多停留,天气冷,也没人进屋去看看,因为来回掀帘子惊动,身上又带着寒气,怕过给月子人和孩子。
“诶呦要是出月子那就要到年跟前了,都是喜事。”
张家男人便笑呵呵说:“四娘满月了正好初一。”
“还叫四娘呢,这不是大胖小子该是四郎。”来人打趣。
张家男人便说:“我媳妇怀的时候四娘不闹腾,以为是个姑娘,孩子生了先听见声,就说四娘声音高,后来知道是小子,就这么叫了,反正是小名。”
“叫四娘好,小孩子还没长开,这么诨叫,等孩子长结实长壮了再说。”有婶子笑说。心里想,张家果然疼儿子,是怕这唯一男丁长不大,叫个姑娘小名压着。
各人说说笑笑,停了一刻时间不到,大家便告辞了。
如今天短,黑的早,天麻黑了顾兆回到家,堂屋里有油灯光,还有取暖的炉子火光,如今家里条件可以,买的是炭火,这个烧起来烟没柴火那么大,不会飘烟灰。
吃饭时,黎周周便跟相公说他今天收了工还去张嫂家了。
“见到小宝宝了?”顾兆知道周周喜欢小孩。
黎周周摇头,眼睛亮晶晶的说:“没见到,我们人多,怕过了寒气没进去,再说我一个哥儿,还是不好去。相公你猜,张嫂家孩子叫什么?”
黎大知道叫四娘,周周从张家回来跟他说过了,但这会也知道小两口是闲聊说话,便闷头吃菜不说。
顾兆倒是配合,猜了好几个,“是平安?还是十二月?还是四郎?”
“什么十二月,哪里孩子这么叫的。”
“以后咱家孩子要是什么月份生了,小名就叫几月。”顾兆故意拿话逗老婆,还跟闷头吃菜的爹拉阵营,“爹,您说好不好?”
黎大听了觉得好,“能这么叫,挺好的。”反正能抱孙子就成,管他叫啥。
黎周周臊的脸红,最后老老实实把答案揭晓了。
“叫四娘。”相公老逗他!
顾兆给周周夹菜,嘴上配合说:“不是小子吗,怎么还起了个姑娘名字。”
黎周周便忘了刚才的臊,解释了几句,“婶子说这么叫孩子能长得结实,可能就跟村里叫狗蛋牛蛋差不多。”这么一想,他和相公要是有了孩子,那还不如按着相公说的叫月份,比狗蛋牛蛋好听一些。
吃饭闲聊,巷子里有了新生命的诞生,别说正主张家高兴,喜气洋洋的十来天脸上都是笑意,就是黎家小院饭桌话题也多了有关孩子的。
夜里收拾完了,小夫夫躺在一张床上,拉着床幔,形成一个两人独有的小空间,被窝里,两人的手边交织在一起,本来是顾兆玩老婆的手指头,后来慢慢的就变了。
反正是没烧炕,幔帐里也热火朝天的。
第二天顾兆早起买早饭,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拿着大肚缸子就外出,倒是黎周周又没起来歇了一会,等相公买了早饭才收拾好,坐堂屋里吃饭。
天一冷,黎家取暖的两个炉子都点燃了,一个放在堂屋里,一个就放在井旁边搭的棚子里,上头是锅不断烧热水,黎周周和爹做活清洗不至于冷手。
黎周周本来是觉得费这个炭火钱,冬日里开销要大了。
黎大更别提,就是洗个东西,还拿温热水洗,哪里来的娇气。
面对父子俩的不以为然,顾兆是一招就解决了,可怜巴巴小绿茶说:“周周不想和我要小宝宝了吗?冷水洗多了容易冻着,不好生宝宝。”
黎周周是脸红的然后听话,他想到了杏哥儿,杏哥儿就是冷水泡过生了病不好怀的。黎大更是看的严,如今日子不像以前那么难,周周还是计较好一些。
清平书院秋闱考试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其中就有朱秀才朱理。
今年秋闱考试时间是十一月中,朱秀才十月就动身出发的,从宁平府县到宛南州赶着骡车起码要十天,期间为了防止走错路、遇到雨天耽搁,基本上都是早早几天,放宽时间。
去了宛南州一路上颠簸水土不服,有的人还呕吐拉肚,得花时间修整,还要找客栈、看考场路线、和同期考生交流等等,有经验的考生是提早一个月出发。
朱秀才听了前头去过的经验,时间放的宽裕,和同班同学一起雇车过去,路上搭个伴,安全又能省一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