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错事?”
沈毓真这么一说,倒是让周君之迷糊起来。他一时间不明白沈毓真为什么会这么说,迷茫又无辜地看着沈毓真。
沈毓真脸上有气,瞧着周君之不解的表情,这气却又发不出来,半晌只能自己压下,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又开口道:“我之前拜托大师兄不要将我在陈家庄的事情说出去。我养伤半个月来,从未有人提起过此事。我知道大师兄与崔师兄的关系好,可我也相信大师兄答应我的事情不会变卦。”
“皇家是如何知道的暂且不谈。那么崔师兄,是如何知道我在陈家庄的事情的?”
陈家庄的事情,周君之没有说出过真相,因此乾元观上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周君之的“功劳”。崔知明在陈家庄负伤,回到观内后只做了简单处理便被罚去了思过崖。这思过崖偏僻又艰苦,崔知明在观中的人缘又不好,除了周君之来探望过几次,谁会同崔知明讲陈家庄的事情?
沈毓真已经敏锐感知到了这一点,但周君之却似乎才想到这一点般。他露出一种沉思的表情,似乎在想某种可能性,可沈毓真的声音将他的思维又打断了。
沈毓真道:“况且大师兄并不知道,我能跟在几位内门师兄后面,是因为我曾偷偷看过他们的阵法。”
“他们的阵法有些问题。”
沈毓真这么一说,周君之的眉头也不免蹙了起来。他不禁抬头看向沈毓真,等着他继续开口。沈毓真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继续道:“那个阵法应该是崔师兄设的吧,但或许也有可能是我学艺不精。可是那个阵法最少有两处的基本布设都存在问题。我不觉得一个内门弟子,会连这样的基础布设都会出错。”
沈毓真强就强在基础功格外扎实,因此他说可能有错,或许并非是学艺不精。
周君之听着沈毓真的话,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显然,如果按照沈毓真的说法,那么崔知明很可能是故意放走红莲教教徒,甚至是故意受伤,那么被罚思过崖,便也成为了崔知明“计划”中的一部分——毕竟除了周君之的偶尔探望,这一个月中九成的时间,思过崖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这又是否可以说,这是崔知明与红莲教的勾结?可他一个堂堂皇子,怎么会不知道红莲教是□□?又怎么可能不顾国家安危,同这样的□□产生联系?
单凭沈毓真的两个怀疑就妄下定论,实在轻薄了。
虽然知道沈毓真心中不满,也知道沈毓真所说的事情确实需要查一查,可眼下的情况也不容周君之多想。他叹了口气,将这些疑惑和猜忌都放下不表,道:“沈师弟,不可胡乱猜忌师兄弟。”
可他这么一说,沈毓真脸上的表情反而更气了。像是以为周君之袒护崔知明一般,沈毓真挑了挑眉,道:“大师兄还是这么相信他,若是他有朝一日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是被逼无奈,大师兄是不是还要救他于水火之间?”
沈毓真这么说,让周君之颇有些吃惊。他一时间不知道沈毓真为什么说出这种话,也不明白沈毓真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不免也有些气恼,道:“世间公正黑白自在人心,若当真是做了错事,便理应受罚。若当真是冤枉好人,也不能让好人受了委屈。”
“沈师弟,修行习武之人不应有这样的心思。沈师弟日后要多加修行才是。”
这话落在沈毓真耳朵里,便是周君之不分青红皂白要袒护崔知明了。这宛如当头一棒,敲得沈毓真脸色都不好了。可他气恼归气恼,即便是怒瞪着周君之,却也顶多是握紧了双手瞪着,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半晌,他才像是压住了心中的火气似的,反而恭恭敬敬向周君之一行礼,声音也是一字一顿的,像是落地就能砸出个坑似的,道:“谨遵大师兄教诲,弟子知道了。”
听着沈毓真这口气,周君之便知道他并非心服口服。可看着眼下的时间和将要去办的事情,周君之也知道他们再耽误不起了。
“好了,这件事有疑点,回来后某也会同观主师父表明。”这件事或许无关对错,但周君之又觉得有些心疼起来,似乎自己辜负了沈毓真一般,便只能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软一些,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内给事虽然说是让他们晚上入宫,也没有给出具体时间,但终归是要为皇家办事,去晚了也并不好。
沈毓真虽然心中有气,听着周君之软下来的声音,便也奈何不了。时候不早,他们也没有多做休息,简单收拾了一番,便马上往皇宫的方向敢去。
只是这一路上,周君之瞧着沈毓真虽然神色如常,但开口说话极少,显然心中还是怒气未消。瞧着沈毓真这般模样,周君之心中莫名有些愧疚,只是形势所迫,自己乾元观大师兄的地位、面子又在这,他终究还是不能说什么。
乾元观位于皇城外的山峦之中,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暮鼓之前进了城,等两人又顺着大街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皇城中已是华灯初上,四面灯火辉煌的繁华模样,反而衬着这座偌大的皇宫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