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正跪在堂下,苏斐南悠悠握着一张布巾擦拭着许久不用的宝剑剑鞘。他只用指盖一顶,便轻而易举地挑出了长剑,只见一道凌冽白光闪过,那太监惊叫一声,十分畏惧地往后坐倒,颤抖着身子不敢再说话了。
苏斐南轻轻将利刃一侧送到太监面前,挽了个剑花,轻勾起唇角,笑意中有一丝邪肆魅惑。
“你怕死吗?”
废话!谁不怕死?
那太监心中早已将苏斐南怨怼了千百回,面上却还是小心讨好地笑着,他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王爷……小的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啊!若是王爷有事要吩咐,那只管吩咐便是,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这些太监,个个都是耍嘴皮子的好料。他们的承诺,基本就像吹过耳畔的风,让你心悦了,却没办法真做到你要的事情。
“没什么,本王只是想问问,当年先皇病重之时,可是你一直在跟前照顾?”
太监眸中咕噜转了一下,转而笑开,略有些傻气,他回道,“那时候皇后娘娘和……那时候的大皇子才是真正照顾皇上的人呢,小人这种跟前送水的,算不上是照顾圣上之人!”
“是吗?”
苏斐南似有若无地应着,剑刃却是更往前送了一分!
剑上的寒凉之气顿时侵入太监的衣襟里,他缩了缩脖颈,整个人都往后一仰,似哭似笑地说道,“煊王爷饶命啊!”
苏斐南轻笑着开口,“本王传唤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在此处胡言乱语的。也罢,你本就是个太监,生平就是一个人,本王替你将身后事处理好,你便安心去吧。”
说罢,他高高举起剑刃,作势要一剑劈下。乖乖
,那可是先皇亲赐给苏斐南的一方宝剑,据说杀人都不见血!
太监本就比旁人更怕死一些,如今苏哲谦也嫌他碍事,若非苏斐南暗地里救下他,不然他早已成了冤魂!只可惜当年苏斐南不在京城中,若是风云变化的那一日他也在,说不定这天下还轮不到苏哲谦去管!
太监咬了咬牙,闭着眼睛往前将脖颈一送,哽着嗓音道,“王爷要杀就杀吧!只不过小的若是死了,世上就再无人知道先皇究竟是怎么过世的了!”
苏斐南收回了剑。他拿着这剑,本就是为了威胁太监,要他说出实话,如今他选择坦白,苏斐南也不会再拿着就剑吓唬他。
“说罢。”
管裕拖来一个太师椅,苏斐南就势落座,长叠,眸中有睥睨天下的光华在流转。
太监眼一闭,干脆一咕噜说完了,“那年皇上打发王爷您去外头治理水患,不过是支开您的一个借口。在皇上过世三个月之前,皇上就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了,那时候小的正是在吴太监手下当差的,是以听到了不少风声。是皇后!”
太监直起身,膝行了两步,认真对上苏斐南的双眸,咬着牙龈,看似也对皇后很是恨恶。
“吴太监临死之前,只对我说出了这三个字——是皇后!小的想起那些日子里,都是皇后亲手给皇上喂药,但皇上就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后来皇上过世,后宫宫变也是被皇后一手压下,皇后的母族真是厉害啊!三千禁卫军,不过在顷刻间被绞杀!”
太监说完,竟有些期待地打量着苏斐南的神色,他想要看看,当苏斐南得知了这一切的真相,是否还会对苏哲谦和太后抱有希望?
只是,苏斐南没有再给他机会了。
“管裕,留他在府上,让他做个小厮。”
“是。”
太监一愣,旋即大叫,“煊王爷,小的不想留在这里!”
却一下对上苏斐南死气沉沉的双眸,他克制着低声开口,“你想死吗?”
“不……不想!”
“那就留在煊王府中!”
饶是那太监再不愿意,但他只怕是一出城门,立马就会被苏哲谦的人杀了!
但是苏斐南留他在府中,不怕他是个后患吗?还是说,苏斐南相信他?
太监惴惴不安地跟着管裕离开了,这精致却显得空荡的屋子内,唯有苏斐南一人。
他静坐在太师椅上,眸色晦暗莫深,瞳仁中渐渐倒映出一丝丝的血气。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皇后会杀先皇?毕竟苏哲谦是她的亲儿子,即使平日里再宠着苏斐南,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亲儿子更重要!
苏斐南从来都对皇位无意,所以从未怪过先皇后一分!
但如今,当他得知先皇是被先皇后下毒杀死的之后,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其实不想真相是这样的。那个女人也抚育过他,但当他也对她萌生了一点点感情的时候,有人残忍地揭开真相——养母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会帮着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