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紫宸这么一打岔,那开口的丫鬟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能气鼓鼓地翘起唇角。她年方十四,在府中还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重话,不一会儿眼眶中就闪烁起了泪花。
“管事!”丫鬟委屈地朝管裕看去。
管裕温文一笑,朝着紫宸袖起双手,温雅拱手作揖,淡声说道,“紫宸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们王爷——不也是你的王爷吗?”
紫宸冷笑道,“胡说八道!你们王爷就是你们的王爷,与我何干?你们莫不是以为我来这里看你们布置,是以主子的身份来的吗?”
她这一番冷言冷语,使得众人好一阵摸不着头脑。什么啊?王爷将她抬进了府上,本就是要纳她为妾的意思啊,偏紫宸还似乎并不接受呢!
管裕眸中轻闪过一道流光,他语气微沉,似乎有警告的意味。
“紫宸姑娘似乎是忘了,王爷将你请来府上花了重金,绝不是请你来做客的意思。”
紫宸冷冷瞧着管裕,秀气鼻尖内溢出一道凉哼,她别过眼神,一下和夏十七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夏十七瞧见她眸中的惊喜一闪而过,却立即又变成了冷漠和不屑。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自打来这煊王府,我耳边就听了不知道多少旁人的传闻,什么王妃啊,救命恩人啊,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我还觉得委屈呢——想我紫宸虽不是大门大户,却也是清白女子,怎容被这样侮辱?”
紫宸作势义愤填膺,众丫鬟内心十分无语——什么清白女子?你在添香阁呆了那些年,和姜十三传的流言蜚语还少吗?
但没人敢这样说出来,若是有人敢说紫宸不清白,不就是在说苏斐南头顶戴了绿帽子吗?别说他们还未曾成亲,但苏斐南自打将紫宸带回来的那日起,他与紫宸的关系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夏十七隐约觉得紫宸是在说自己,她一时想不明白紫宸为何要这样说,然而神念一转,心中便有了数。
“煊王府从未有过王妃,你耳里听到的,不过是传言罢了。你瞧这王府布置打点得喜气洋洋,显然是第一回迎女主人过门。”
夏十七说来平静,旁人却暗暗打量着她的神色,对她此刻的心情心知肚明。
管裕眸色渐暗,他垂在宽大袍袖的指节缓缓收紧,用力到泛白的骨节被牢牢掩藏着,他内心的不悦唯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紫宸抱起手臂,身子往后微仰着,又抬高下颌,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可我怎么听说,这煊王府从前有过一个名义上的王妃?我还听说那王妃生得平凡,除了是煊王爷的救命恩人之外,一无是处。”
夏十七可以肯定,紫宸是在暗地里怼自己了。
她无所谓,牵了牵唇角,神色尤其宁静平和。
“没有的事情,你别多想。”
紫宸只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暗暗咬牙,在心里怒道:“夏十七,别以为我逼不出你的原形!要知道宗主从前
最喜欢夏日,她连自己的宫殿都换成了“望夏殿”!”
于是夏十七便听见紫宸一声冷笑,她似乎很喜欢冷笑,夏十七若有所思地想着。
“世上本无空穴来风这回事!若是有谣言,定然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夏十七不急不慢地回道,“马脚倒没有,不过你的耳根子还挺软乎的,别人一说就听,真有些像——”
夏十七刻意笑了笑,没有说下去,紫宸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没等她发作,便有丫鬟在一旁压低了嗓音轻道,“——软脚虾。”
她竟然说自己像软脚虾?
紫宸真怒了,转眸就想瞪回去,视线却忽的被夏十七扯住。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瞧着夏十七走到自己跟前,食指轻挑起自己的下颌。
夏十七捏着紫宸的脸,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的眉眼,这才蹙着眉心,有些忧愁地说道,“你看着并不是个傻子,为何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呢?”
紫宸:“……!!!”
她听见了什么——夏十七竟然说她像傻子!
紫宸内心极度狂躁,下一瞬便高高扬起手,想要挥开夏十七的桎梏,却被管裕忽的钳制住了手腕。
管裕低低却不失威仪的嗓音响起,“姑娘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