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南抿紧唇道:“无妨,且让她们进去伺候王妃,你随我去书房一趟。”
管裕忙称是,他朝着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放轻脚步走进洗月阁,小心地将房门关上,才走去屏风里头。
夏十七正泡在温泉内,她左手有伤,便将左手搁在干净无水的池子旁边。
两个丫鬟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端过了桌上的竹篮,从中抓起一小把鲜艳花瓣洒进水池中,浓郁的花香气迎面扑来,夏十七皱起眉,这味道过于重了。
然而当花瓣泡进水池,香气淡了不少,有着很自然的馨香,她微微闭上眼,任由两个女婢将这里面处理得井井有条。
苏斐南就这么披着简单外袍,一路走到了书房,管裕忙从衣橱中取出一套深蓝色绣祥云纹路的衣袍,苏斐南只瞧了一眼,想起顾清昭身上的天蓝色衣袍,立即沉了眉眼道:“管裕,你近来可是糊涂了不少,本王何时穿过这等显眼之物?”
管裕低头一瞧自己手上的衣袍,心里暗自叫道这哪里显眼了,明明极其中规中矩,就像苏斐南这个人。
但苏斐南不喜欢,他便顺从地换了一套墨黑色的衣衫,外配深红色的丝绸外袍,锦缎美衣,越发衬出苏斐南眉眼清隽,恍如天神一般。
因着青丝沾了水还没干,苏斐南就这么晾着,自行走到了梨花木的书桌前,他翻开一沓文书,从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管裕。
“此信送去五台山,并且告诉那人,这是最后一封信,日后不论她写了多少封,本王都不会再回。”
管裕心头悚然一惊,五台山上的那人……
“你在想什么?”苏斐南随手将信放下,施施然坐在太师椅上,身后青丝打湿了座椅上的软垫,他也毫不在意。
管裕低下头拿上这封信,却是犹豫了半晌,忍不
住道:“王爷,管裕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斐南斜他一眼,淡声一笑,语气颇有些兴味。
他拿起一封军报,一边翻阅一边说道:“那就是不当讲。”
“可……”管裕想了想,还是讲了为妙。
苏斐南懂得他的纠结,越发觉得有趣,便道:“你且说给本王听听,若是本王不乐意听,你便不用讲了。”
管裕在府中二十年,对于苏斐南再了解不过,便酝酿了措词,小小心心地一边用余光打量苏斐南的神色,一边低低开口道:“王爷,管裕实在是有一个想法不得不说。如是言语之间有哪里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宽恕。”
苏斐南懒得再劝慰他,只道:“说吧!”
“一月多前,王爷初初带夏姑娘来到府上,那时候王爷对夏姑娘还算疏离亲和,及至后来和夏姑娘月下饮酒,管裕都看得出王爷对夏姑娘已然有了些深意。自此,王爷说要娶夏姑娘,咱们府上也都用王妃称呼着夏姑娘。本以为夏姑娘真的会成为咱们府上的新王妃,却不曾想夏姑娘失望离开。饶是王爷您觉得莫名其妙,管裕却发现了一处奇怪。”
苏斐南手中轻轻一顿,他沉静地抬起眼眸,瞧着管裕,低声道:“什么奇怪的地方?”
管裕轻声叹道:“王爷不知,夏姑娘是不通人情事理之人,她如同高岭之花,看似让人捉摸不透,实际上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也是巧了,咱们王府之内,也有个同样的人。”
苏斐南不自觉地蹙起一双远山眉,顺着管裕问道:“此人是谁?”
管裕看定苏斐南,先后退了一步,才道:“此人正是王爷您啊!”
“管裕!”苏斐南重重搁下手中的军报,厚厚一沓军报落在桌上惊起一层灰。
管裕丝毫不怯弱地继续说道:“王爷若要生气,叫人打管裕一百板子便是,但这话管裕今日还是要说!王爷自小失去了母妃,身边又没有可以亲近的女子,就连王爷最先倾慕的瑞王妃都不曾与王爷真正交谈过,最懂王爷的反倒是咱们这些三大五粗的男子!”
苏斐南已然怒不可遏,他狠狠拍了下桌子,怒道:“来人,把管裕拉出去!”
“王爷,您是个骄傲的男子,您值得骄傲,因为您是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以外,最为尊贵的战神!可与女子相处,不需要这些骄傲!您自顾自地骄傲,既容易吓跑人家,又容易伤害人家!”
苏斐南气得要拿军报砸管裕,可举起了军报,又舍不得手中的重要情报,对着有二十年情谊的管裕也下不去手!
管裕还在说:“王爷,夏姑娘是个好女子,她配得上王爷,王爷要懂得珍惜她。不是说您是王爷,她就该送上门予夺予求,真正的感情是需要两个人积累的。王爷,您懂了吗?”
苏斐南按着额上跳动的青筋,咬牙切齿道:“本王懂了!”
管裕正要欣慰地点头,却听见苏斐南怒吼起来:“管裕,你也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