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有如实质地落在顾清昭身上,见顾清昭陷入好一阵沉默,才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无妨。蛊人本就是世间最为厉害的存在,你这位姑娘身世只怕亦是不凡,日后你们的造化,我一个老婆子也说不准,且由你们去吧。”
顾清昭心一紧,这是陈婆婆在赶人了,他忙问道,“婆婆,为何她没有心跳?她何时才会醒呢?”
陈婆婆饶有深意的话响起在屋内,寂寥的空气中浮尘飞舞,仿佛穿透了岁月长河,落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
“蛊人……是有心跳的。毕竟他们还有一半是人,另一半则由蛊虫操纵着。但她为何没有心跳,那便要问她自己了。”
顾清昭愣住,眨眼间,陈婆婆就杵着拐杖起身道,“老婆子老了,吃饱了就出去散步咯!”
其实在这个村庄中,人人都不凡。顾清昭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处,村庄里的人好似知道他的意图一般,曾三言两语地为他出谋划策,就为了得到楚云阁的那本蛊书。
顾清昭没有听他们的话,却与他们成了朋友。前两年有人离世,那人临死前将房屋托给了顾清昭打理,是以没几日他就会越过楚氏医馆的假山瀑布,来到此处。
曾经夏十七和星沉想要探寻此处的秘密,也被他若有若无地阻止。
陈婆婆蹒跚着离去,哼着小曲儿,心情好似还不错。
顾清昭将门关上,这才坐在床榻边,仔细打量夏十七的眉眼。
起初他们的遇见实在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及至后来的相处,他才隐约察觉到一丝丝熟悉,还有那伴随着熟悉而生的恋慕。
他行冠礼已经三年,按理来说大家族的子弟早在十几岁的时候便会开荤,而他却因宅门矛盾,迟迟等到了如今。
情窦初开,实在痛苦。
他不知该如何靠近她,即使想要藏起自己几乎满溢的喜欢,却又显得笨拙而迷茫。
“十七。”
舌尖萦绕的这俩字,仿佛染着砒霜的蜜糖。他忍不住俯下身,一点点靠近她的眉眼。
她生得真是好看,从柳眉到樱唇,肌肤雪白如玉,美得如诗如画。
指尖逐渐在她的眉眼上蜿蜒,顾清昭动作极轻,似乎是怕惊扰了她。却又舍不得离开,一遍遍地流连,另一只手则撑在她的耳侧,鬓后的青丝垂落下来,与夏十七平铺在床榻上的青丝几乎纠缠在一处。
“你可知道,我是何时喜欢上你的?”
顾清昭自顾自地笑了笑,嗓音柔和地好似一阵雾,却散发着清甜的香气,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
夏十七好似也听见了一般,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
顾清昭的目光紧紧扣着她,倏地笑开,“其实我也不知。”
“也许是那一年雁回山上,你藏在温泉中,远远向我抛来一截生地墨。我瞧见你清亮的双眼,心好似就被一箭击中。也许是后来,你坐在酒桌旁,认真听我说故事的模样真可爱。也许是那一日,我与你告别,你面上没说什么,眸中却写着不舍。我方知道,原来自己早已对你情根深种。”
顾清昭笑着,丝毫不觉门外那道目光的寒凉,或许他本就猜到了,这才继续说下去。
“十七,遇见你之前,我从未觉得活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直到看见你,这世界仿佛有了光,你璀璨地行走,涉过山花烂漫,青山妖娆,却始终不沾凡尘。这样的你让我明白,世间有太多丰富多彩的事情,我愿与你一同走过,才算不枉此生。”
片刻静寂之后,屋外响起好一阵击掌之声。
房门被人毫不留情地踹开,一道陌生的身影步入,顾清昭直起身,冷眼睥睨。
来人并非苏斐南,而是一袭黑衣,容颜冷峻的姜霄。
“你说的这般动情,连我似乎都要感动了呢!”
话是这样说,姜霄面上却毫无笑意。打从顾清昭说话开始,他就立在了门外,一直静静等着,直到听完了全程,才走出来冷嘲。
“阁下是谁?”
顾清昭的气势也不遑多让。
谁都是贵族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又深入骨血的高傲矜贵摆在一起,还真就是类似的姿态。
只不过顾清昭素日里总会笑,冷漠无情的时候比起姜霄还更让人震撼。
姜霄一扬唇瓣,笑得颠倒众生,他轻启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吾乃七七的前心上人,姜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