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挠着后脑勺傻笑着,一脸“我想说但是我笨我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害羞。
“我说你这孩子,”向夫人亲自盛了碗热汤给他,“你这一大早的,就是为了来我这里傻乐呵的?”
“舅母……舅母,我想,想娶海石为妻。”
这么一个大块头,声音嗫喏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十分不搭。
向夫人一口蛋花汤呛在喉咙里,强忍着没咳嗽出来失了仪态,赶紧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诧异道,“臭小子,前段时间舅母好话赖话说尽了,也没见你这么干脆的答应,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你问过海石了吗?”
“问过了问过了,她说她愿意。”
她能不愿意吗,她做梦都想嫁给你,向夫人翻了个白眼心想。
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哟。
田野赶紧道明他登门的原因,“舅母,虽说我跟海石两情相悦,可我爹一贯看海石不顺眼,还放话说我不准娶她,虽说我们已经分家,他管不得我,可这毕竟是我娶妻,总要他点头同意我们才痛快呀。”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向夫人怎么会不懂,仪态雍容的用着早饭,“得了得了,舅母懂你的意思,你啊,回去琢磨你的聘礼,找空把你那房子收拾翻新一下,我这干女儿嫁给你,不能吃亏不是?至于你父亲那里,你就别操心了。”
田野得了承诺,高兴坏了,“哎!舅母,侄儿在这可谢谢您了。”
田庆和一大早起来就觉得自己右眼皮跳的厉害,这可是大不吉利的预兆,抽了口老烟,烟管在桌子上磕了磕,就听见自己的夫人夏氏急忙进来说:“老头子,向夫人来了!”
他心下一惊,不祥的预感又涌上心头,暗想这余氏夫妇班里的时候是带着怨气的,这么多日过去了,也不曾再来登门,俗话说的好嘛,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他家这破木头门槛,有什么好踩的?
话虽这样说,礼数却还是不能失了的,他放下烟杆,踱步而出。
“表嫂啊,这多日没见了,一切可还好啊?”他一坐下,夏氏忙过来给两人倒水。
向夫人今日套了一件紫红色的褂子,衬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她倒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的说到,“我说庆和啊,嫂子今日来可是有要紧事商量,我那还忙的很,咱俩敞亮点,不绕圈子了可好?”
“自然自然,快快请讲。”
“你也知道,我跟余越两人只有瀚铭这根独苗,我们老两口,一直就盼着有个女儿也没能成行,自从那日见了海石姑娘,我就跟她眼缘合得来,前段时间,我便收了她做干女儿,还没来得及知会你一声呢。”向夫人喝了口水便讲。
田庆和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余家收了那个丫头做干闺女没有必要和他讲一声的道理,既然专门造访,肯定也不只这一件事。
向夫人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自顾自的往下说着,“田野今日来找我说了,想要娶海石为妻,我这干女儿呢,是个命苦的,父母早亡,孤身无依,我这做干娘的,就得担了和你结亲家的担子不是……”
话还没落音,田庆和就气的鼻孔冒烟,但当着外人又不好发作,只得生硬的打断,“表嫂,你莫怪我挑剔,我们田家虽说是普通的农庄人家,田野过得也不富裕,但论起门当户对,给他寻个媳妇也是不难的,这个海石来历不明,我们家可万万不能轻易接受啊。”
“哟,说的也是,我们海石受了伤,记不得自己打哪来,但来历不明这四个字可不能冠在我姑娘头上,这可不是好话,你随口说说一句话,可就是打我的脸哪。”向夫人可是深宅大院里练出来的,张嘴带刀的功夫不是夏氏这种可以比得上的。
果不其然,她一段话把田庆和听的汗涔涔的。
虽说两家关系现如今也好不到哪去,但若是真的撕破脸了,可就麻烦了。
他喝了口白开水压了压气,开口已经是恢复了镇定,“表嫂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就事论事嘛,咱们两家是亲戚,一家脸上无光,一家也受牵连,可不敢这么说话。”
“得了,田野跟你已经分家了,照理这个婚,有没有你做主都一样,你若是还顾及我的面子,就出面点个头,但也不必太过勉强,到时候叫田野带着海石,去他娘墓前拜拜,也就算得了长辈同意了,思然心疼他们,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眼见这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向夫人也没了纠缠下去的心情,当机立断的拍了板,言语里的坚定十分明显。
“这……”田庆和皱着眉隐忍了许久,直到向夫人受不了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终于才松了口,“行吧行吧,不过可说好,这海石出嫁的身份可得是你的闺女,别让人说我连亲家都没有。”
“那是必然的,到时候田野可得风风光光从我们余家把海石给迎娶了。”
丫鬟珠花跟在向夫人的身后,啧啧称奇道,“夫人夫人,您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他给说通了。”
向夫人得意的笑笑。
“来之前我就打听清楚了,这田庆和是个靠天吃饭的农家人,说话蛮横,官商不怕,唯独啊,怕他那红颜早逝的妻子。”
“看他五大三粗的,原来还是个痴情人。”珠花调笑道。
“哎,就像这火种,看起来是熄灭了,实在呢,放把稻草也还能看见头烧起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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