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特是个喜欢杀戮的人,尤其溅在身上的鲜血都会让他亢奋不已。而这次杀戮的对象还是平时总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文官们,故而杀起这些人来,他就更兴奋了。
昌安这会儿头疼得很,心情很不好,这些算计她的官员,她一个也没有放过,下令让胡特都杀了。但看了几个人被杀后,她不仅没有畅快的感觉,反倒却更觉得恶心了,再加上血腥味儿刺鼻,她还是没待下去,起身走了。
只是在离开前嘱咐道:“明早之前将这里的血洗干净。”
但这晚昌安仍旧没能睡好觉。
她连着处理了一批宫人,让刘保先掌握了宫中,但她也不打算真让刘保彻底成为掌控者,说句实话,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她真正放心的太监,只有傅准。
所以她的计划是,之后她会时不时在宫中长住,而刘保只会掌握一半权力,另一半,她会让冯月儿看着。
至于严尘,她会让她重新成为内舍人,协助自己处理朝政。
处理完了要紧的事情后,离朝会开始也没有多久了,昌安的头也更疼了。她咬着牙坚持,不让任何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当她躺在床上,帘幔被拉上时,她才皱着五官揉着头,在极度疲惫中睡了过去。
只是梦中,她见到了久违的人。
一个是已经死了的陈嘉父子,明明拥有姣好面容的他们在梦中却变成了毒蝎的模样,追着她不放,誓要咬下她的血肉才行。
当然,就算是在梦中,昌安也不会傻傻等在原地让他们咬,可当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这对父子后,转头一看,自己的父皇正阴沉着脸看着自己。
那是她很少会在父皇脸上见到的神情,甚至她仔细回想了下,好像都不记得父皇是否对她有露出过这样的恐怖神情。
但再度看向父皇,这神情带来的,隐藏在她灵魂深处的恐惧还是一点点冒了出来。
她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对着父皇下跪,嘴里恳求着父皇能饶她一次。
她的父皇问她:“你让我饶你什么罪?”
昌安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可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却让她的父皇更加恼怒,他拍着桌子对她道:“不孝女!不孝女!”
昌安诧异地看向他。
他对她呵斥道:“你居然敢杀了陈嘉和陈敬,还对贤妃动手!你这个不孝女!你怎么能动陈氏!你也是陈氏的媳妇啊!”
“朕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了啊!朕走前都在跟你说,不要动陈氏一族,你是怎么回答朕的,如今就全忘了吗?”
昌安的脑子却突然清明了起来,她看向他道:“父皇,你死前我可没有答应你不动陈氏啊!”
“明明是你自己在自顾自地说着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情,最后点头回答你的也是瑞王叔啊。”
昌安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笑了起来:“而且父皇你知道吗,瑞王叔答应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太啰嗦了,尽在嘱咐旁人的事情,他听得不耐烦了,想让你尽快闭眼呢!”
“不孝女!不孝女!乱臣贼子,都是乱臣贼子!”
看着父皇这咆哮的样子,她想起来了,她的父皇已经死了啊。
她站起来,不仅不怕他了,还生出了一股骄傲来,她昂头看向他道:“父皇,谁是乱臣贼子?晟儿才是太子,是当今的皇帝,那贤妃母子算个屁!她们才是乱臣贼子!你将我嫁给乱臣贼子,就该料到,迟早有一天,我会将真正的乱臣贼子处掉!”
“父皇,你不是皇帝了,你已经死了!”
他指着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昌安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眼前。
昌安松了一口气,回身却发现,母妃正在那里看着自己。
“母妃…”
丽妃仍旧是生前的模样,穿着简单的宫妃衣,可再朴素的装扮却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绝色容颜。此刻她站在那里,不悲不喜地看着她。
昌安快步朝她走去,却临近身前时停住了脚步。
她突然有些害怕,母妃这样子,是不是她哪里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弟弟吗?
她有些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