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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卿拿出一只木匣,里面是她攒的一些积蓄,她分出一半,塞到了秦烟手里,爹娘无暇照顾她们,她身为长姐想着给妹妹攒一些嫁妆,拿着另一半就出去了。
秦烟伸手去拦她,但手被她轻柔地拉开,只留下远去的背影,秦烟无奈地摇摇头,又重新把钱放回木匣中收好,正准备追出去看看。
身后传来秦之行的声音:“若你有需要,可以开口。”
他靠在院里的红柱旁,头发似梳未梳,略显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和肩头,几缕不羁的发丝被风轻扬,双手以一种不经意的优雅交迭抱于胸前,指节修长,被冬日寒霜染上一层清辉,轻轻相扣,透露出一种不惹世事的闲适,话语间却满含杀气:“这点小事顾一便办了,倒也不差这一个失踪之人。”
秦烟看着身后的人,一时分神,那曾坐在书案前研磨看书的县令竟有如戏修罗模样,还是这是真正的他。
她拱手表示谢意:“不必了,此事,我们不便插手,还得须姐姐自己想明白。”
秦之行转身而去,嘴角一抹淡淡的笑隐于晨光:“让他快点滚,别吵我休息。许秦卿和你告假半天,既来县衙没我的许可,不能说辞就辞,说走便走的。”
秦烟正担心秦卿随赵顺走,舍了县衙的活,秦之行仿佛能猜到她心思一般,他此话一出,便由不得秦卿因私随意离开县衙了,她看着远去的身影,大声道:“谢谢大人!”
秦烟跑去县衙门口时,那些银钱已经攥在赵顺手里了,赵顺另一只手拉扯着秦卿,要带她走,秦卿还是有些不愿的,两人僵持着,秦烟上去拉开她:“秦县令交代,姐姐既来这县衙帮衬,不能随意辞了,说走就走。”
赵顺自是不依不饶:“她签过卖身契吗,这是我媳妇还是他媳妇?他这叫强抢民女!”
秦烟看着他手里的钱:“这钱也不是给你的,是为了好好照顾秦安的,天这么冷,你把他带来,万一他染了风寒怎么办?”
“行!你个贱丫头,自己一天天不像话,现在带着你姐姐也不学好,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说着抬手就朝着秦烟打去。
秦烟平时得空便偷偷练功,虽然功力没有长进,但不似之前笨拙,使用一些简单招数也随心所欲,她一手抓着他的手,一巴掌扇过去,一记脆响,打在他脸上结结实实:“把你的嘴放干净,擅闯衙门闹事依律需杖三十,你现在不走,是等着一会挨板子?”
赵顺捂着自己的脸:“好好好,你给我等着!”他转头问向秦卿,“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你说你是准备要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妹妹,还是跟我走?”
晨曦初露,东方的天边已悄然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街上来往行人渐多,不时地朝他们看去。
秦烟不忍见姐姐两难的样子,他们俩的事,自己始终不变插手太多,把她拉到一旁:“秦县令允你休息半天,看你如何处理吧。”
秦烟蹲下身,擦了擦秦安脸上的泪珠:“别哭了,饿坏了吧,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走!”
秦卿扶着赵顺回家了,秦烟也得了半天假,就带着弟弟在县里逛逛,几日没见,秦安瘦了不少,脸上也不似之前圆润,嘴里一直饿饿地喊个不停,秦烟给他买了身干净衣服,秦安人小饭量却不小,吃完包子又指着油炸果子、糖葫芦、糖画,嘴里塞得满满的,圆鼓鼓的像个小果子,可爱极了。
秦烟手里拎着、怀里抱着满满当当,还得分出一只手牵着他,实在走得累了,就在茶馆要了壶热茶歇着。
虽然她和秦安接触不多,但是若没有赵顺在一旁挑唆,他也是个乖顺的孩子,眼下不吵不闹地吃着糖葫芦,小脚丫轻轻离地,悠然自得地荡悠着,嘴角挂着无忧无虑的微笑。
这茶馆在县里开了十多年,往来迎客,接触天南地北的人最多,茶馆里的人也知道更多的消息,经此一事,秦烟明白若她真想帮秦卿脱身,只能离开此处,赵顺永远找不到她们最好。
茶馆老板从小看秦烟长大,自是认得她,他端上一壶茶:“哟,今天这是带你弟弟出来了,可不多见。”
秦烟给老板斟了一杯茶,请他入座:“掌柜的,您说这渝州好还是青州好呢?”
今日客人不多,老板又拿出一个茶碗,顺势坐下和她聊起来:“要我说啊,都不好,这渝州偏处西南,多阴冷潮湿,若不是常年居于此,很可能受不了,青州倒是不错,就是听说人口太多,前几年经常闹饥荒,经济较我们这还是差了点。年轻人眼光放长远些,我虽没去过,但听闻那江南最好,诗里不都说,风到江南花满枝,烟波江上使人迷。据说那家家户户门前还有溪流穿过,美哉美矣!”
秦烟之前出任务去过那一带,确是富庶之地,都能与大梁的王都相比较,听茶馆老板所言,自是现在也是极好的地方。
秦烟问道:“那若从此处去江南,恐怕舟车劳顿也得将近十天半月吧。”
老板摆摆手:“哪有,从渡口乘船,若赶上天气好,比乘车马快不少呢!”
坐在一旁的秦安用手扒拉着糖画,满手沾满了糖,抹得满脸都是,像小花猫一般,老板看他这幅模样,笑得合不拢嘴,拿了块干净的布,打湿水帮秦安擦着:“这小家伙,从小就聪明伶俐,只可惜命苦啊!”
秦烟看向老板:“你是说秦安他并非天生如此?”
老板疑惑地看着她:“秦安自小就聪明,过目不忘,我们私下都称呼他为小神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咱们就不知道了,你这亲姐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