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起这柳国舅,可谓罄竹难书!本名柳箏。柳淑妃之胞弟,貌似豺狼、心如蛇蝎,欺压良民的老戏码不时上演;更与那梨园春色明月星私厢苟合,气得老父几度呕血,那可是人尽皆知的荒唐。
&esp;&esp;「爹爹,您不是曾说,那柳箏乃朽木之材;今何故将女儿许他?」
&esp;&esp;「琦儿不可胡言,教主大智大德,早已替为父洞悉因果。那柳箏眼下虽是不济,将来却是位极皇权之命;天机不可道破,你听为父安排便是。」
&esp;&esp;洛琦欲哭无泪的望着父亲,听他一口一句教主的说得没完。自从那日沉世伯带着爹爹去大紫宸宫拜謁紫衣教主后,爹爹便像得了失心疯,凡事皆以教主是从。
&esp;&esp;女为悦己者……
&esp;&esp;洛琦不仅能巧手化仙,扮丑易容的功夫也不在话下。夏至未临,她择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离家、出走、断情。
&esp;&esp;苏鈺,昂宇楼之主的门客,来自漠北的侠士;也是洛大小姐芳心暗许的良人。
&esp;&esp;他策白马,带着洛琦西出雁门关。一名外地人,载着一个丑女,一路上倒也顺遂。正是:鶼鰈双飞,白马啸西风。
&esp;&esp;途中,他们遇上了一名身披白氅的旅人。
&esp;&esp;旅人问:「两位欲往何处?」
&esp;&esp;苏鈺一脸洒脱,道:「在下偕爱妻共渡红尘,天为楼、地为舍。」
&esp;&esp;此时洛琦早已剥除脸上易容的假皮,听闻夫君深情之语,面露酡红。
&esp;&esp;旅人又道:「可我见尊夫人乃水命之格。荒漠无垠,只怕穷山恶水、红顏无命,劝君另觅去处。」
&esp;&esp;苏鈺不以为然,道:「我自幼生于大漠,风沙同命;有我在,她此生无虞。」
&esp;&esp;旅人轻声叹息,乘着坐骑离去。苏鈺与洛琦这才惊觉,旅人的坐骑竟是隻高大的九尾白狐。
&esp;&esp;夫妻两人心想,许是沙漠天热,而生蜃影之梦;虚虚实实,过去也就罢了。
&esp;&esp;翌年,昂宇楼之主来了信。苏鈺才知道,原来当日的柳洛联姻,其实只是那场局里的一步棋。紫衣教主刻意结交皇亲显贵,只为一己私慾,颠覆皇权、垄天绝胤。
&esp;&esp;然而对于盛京之乱,苏鈺早就没了心思;爱妻于年初病逝,魂断荒漠。苏鈺日以继夜的浸淫在孤独的梦影里,任凭懊悔垂钓,心寒如水。
&esp;&esp;听说后来苏鈺自刎,追随亡妻而去;还託人将他与爱妻同葬一处。
&esp;&esp;白氅旅人来到这对伉儷的墓前。折下一枝氅羽,扫去墓碑上的风沙,叹道:「天命若水,红顏无归……」
&esp;&esp;旅人留下的氅羽随风而起,在那风沙之中,化成一隻青蝶。蝶舞扑朔,转瞬便不知去向……
&esp;&esp;旅人眺望那滚滚黄沙,若有所思的……笑了。
&esp;&esp;──你是我的雨蝶,我的,魂縈梦牵。
&esp;&esp;★★★
&esp;&esp;是你用岁月酝酿我的憔悴。
&esp;&esp;旅人说了,不醉不归……
&esp;&esp;海上,烽火撩乱;上海,歌舞昇平。
&esp;&esp;上海三杰,排行第二的陈鼎邦、陈老闆。经商如神,手上商铺航运、洋人买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揽进十里洋场无数的金银。
&esp;&esp;陈鼎邦年逾不惑,但却驻顏有方,风姿绰约的令人咋舌。
&esp;&esp;他无欲无妻,但数年前,自贫民窟里收养了一个弃婴──
&esp;&esp;取名:方蕥。
&esp;&esp;说起陈二爷最赚钱的事业,莫过于「大上海舞厅──流金岁月」。那是豪门富少的温柔乡、达官贵人的销魂窝;也是他为那些身世悽苦的舞女,所设的避风港。
&esp;&esp;陈鼎邦对于旗下的舞女,总会亲授技艺,诸如:商道、品酒、社交舞、揣度人心等等;经他指点的交际花,无不独佔春色。
&esp;&esp;你瞧!名震黄浦江的流金三艷:月雨桐、火玫瑰、羽芙蓉,就是他献给世人最最惊心动魄的杰作。
&esp;&esp;但对方蕥来说,乾爹却不教她这些;反而斥资重金远从苏州聘来名师,传她刺绣的手艺。
&esp;&esp;在方蕥满十七岁那日,乾爹便正式让她掛牌接客。艺名「兰莹」,寓意:秀若芝兰、身似流萤。
&esp;&esp;然而兰莹精于苏绣,却不諳舞女的手段;于是,她素来独坐舞厅一隅,身穿亲手缝製的翠绿银丝绣芍药旗袍,手执绣框,将眼前的浮华绣入绢布里。
&esp;&esp;眾人暗笑她痴傻,但碍于陈鼎邦,也只能故作未闻,随她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