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鸿落哂道,“你们师徒二人,为何处处针对我?我本以为你有些许不同,原来与你师父是一样的。”
逐晨张开嘴,想解释两句,又觉得这样太过虚伪。既要赶他走,又想做个好人?整得她是无辜受胁迫的一样。
逐晨避开视线,干脆道:“对不住了。但朝闻现在确实,不大欢迎你。”
梁鸿落袖中手指收紧,交握成拳,指尖溢出星星点点的魔气,沉声道:“我平生最恨别人,瞧不起我。”
“我并非瞧不起你。”
逐晨忍不住道,“大魔已经告诉我了,你不是什么寻常的魔修。是我朝闻,不敢将你留下。”
逐晨并没有想得太远,只觉得梁鸿落的修为在魔修中也是傲视群雄的。从他的梦境中可以看出,那些虚晃的人影会主动避让着他走,可见他在魔界闯荡的那些年,打下过不小的声名。
“哦?”
梁鸿落表情变得幽深,他微微低下下巴,将神色掩藏起来,斜着眼看过去,道,“大魔都已经告诉你了?”
逐晨迟疑了下,说:“你身上有他的上古魔气。”
若有、若无只随口跟她提过两句关于魔君的事,全是坏话,逐晨不曾放在心上,也未将梁鸿落与他们口中那个“残暴肆虐、以杀证道”的形象联系起来。
何况,就以大魔那随意的个性,不定将魔气分给过多少人,她对此也没什么在意。
她却不知道,吞噬上古魔气后还能活下来的,至今只有梁鸿落一个,此前从未有过。因此魔界众人才会闻得上古魔气,便第一时间想到魔君。
梁鸿落见话已开明,索性不再压制身上的魔气。这段时日,因要装作一个无名小卒,给他增加了不少的负担,又要在风不夜手下无端受气,耐心早已告罄。
梁鸿落身上的魔气慢慢释放出来,自胸口处现出一道魔纹,顺着经脉爬上他的脖子,再蔓延至他的耳根。
他按着后脖颈扭了扭头,骨骼间发出清脆的响动。
逐晨开口欲言,却不知为何有些语塞。
面前的人像是完全换了一副面貌,他被魔气充斥的瞳孔里尽是冷漠,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逐晨,好似从不曾与她认识过。
连同他的声音也变得疏离起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是怀谢师兄带来的朋友,他将你当做无话不说的知己。你欺骗他的目的,我不想探究,只希望你如今能主动离开。”
逐晨干巴巴地说,“你也看见了,朝闻有我师父,还有大魔。你哪怕再厉害,也很难讨得到好处。何况朝闻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我不想因为一些无畏的争端,造成不必要的损伤。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威胁我?”
梁鸿落笑得邪狞,还有几分不屑,阴阳怪气道,“你就这样放任我离开?若是被你师父知道了,他该教训你了。”
“我师父才不会教训我。”
逐晨皱皱鼻子,“你不回来,他就不会知道了。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残暴之人。”
梁鸿落哼了一声:“倒喜欢装作是个好人。”
“你知我是个恶人就行了。”
逐晨轻叹,最后好声好气地同他道别一句,“往后,你自己保重吧。”
梁鸿落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那道瘦长的身形拖拽出一道摇曳的孤影,与他记忆中影影绰绰的画面缓缓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