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伤口处理得都不大好,受了感染,大部分的伤处已化脓恶化,看着颇为狰狞。逐晨扫了一圈,竟没见几个能看得清五官的。
他们患难一场,关系还算不错,因此喝水的时候带着些秩序。
因碗不大够,前面的人喝完后主动递给后面一人,等稍解了渴,再舀着水去喂那些动不了的同伴。
那么一大桶水,不消片刻便见了底。
喝完水后,他们又靠坐在一起,继续埋头吃东西。
夜倾站在梁鸿落身侧,忽而有感而发了一句:“唉,见着他们,就像是见着了我魔界的子民。”
逐晨问:“魔界也有那么多灾民吗?”
“你们凡界有大好的良田,我魔界有什么?”
夜倾复杂地说,“朝闻不过是毗邻魔界,已经这般荒凉,魔界自然更加萧条。不然我等为何一直想要掠伐凡界?”
逐晨好奇说:“可是我瞧彤果种得挺不错的,还以为你们魔界,也有类似大米之类能果腹的植物。”
“有是有,但是能种的土地不多。”
夜倾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魔界的魔气浓厚,魔兽更加猖狂,一些上千年的魔兽,就算是寻常魔修都招架不住。又不是所有人都会修炼,平民百姓过得当然也很清苦。”
逐晨跟着叹了口气。
夜倾两手负后,紧握成拳,说起此事依旧愤慨:“上一任魔君性情残暴,善杀喜虐,平素最瞧不起那些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城中奴隶买卖盛行。为讨好他,一些魔将刻意为难,抢占了都城附近的农田,逼百姓出高价来买。还开办斗兽场用以取乐。可不比你们凡界好到哪里去。”
逐晨听着有些反胃,眉头重重皱起。
这世上杀人最多的,其实不是所谓天道,而是人。纵然历史政权变迁,这种自相残杀比天灾要频繁常见得多。
夜倾吐出一口气,尊敬地望向旁边:“好在君上攻下都城,开放粮仓,广济天下,如今魔界的生活才好了起来。又用了几年时间,肃清余孽,将我魔军威名,传扬四方!”
梁鸿落虽自己出身贫寒,却没什么横征暴敛的欲望,崇尚力量又不屈服于力量,自然不同于那些从小浸淫在权力巅峰中的魔修。他推己及人,对待百姓的态度称得上仁善。他率领的魔修自然同他一样,看不惯那些严酷的施虐手段。为将自己与对方区分开来,废除了原先种种苛政。
只是,梁鸿落一路从血海中冲杀上来,不善为自己辩解,叫人都误以为他性情残暴,心智已为上古魔气所蛊惑。
逐晨闻言瞥了眼梁鸿落,梁鸿落也正好偏过头来看她。
因正被人当面议论,梁鸿落大感不自在,英俊的脸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装作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逐晨又转向去看夜倾。
魔将挑了挑眉,粗声粗气地道:“怎么,不曾想到我也这般善良?”
逐晨很诚实:“确实不曾。”
“不要误会,对待修士,我倒没这般善心。”
夜倾说完补充了一句,“原先如此。”
逐晨说:“我明白的。”
非我族类嘛。
“往后要知道,大家都是兄弟。”
她说到这里想起一事,担忧问道:“大哥,你来了这里,魔界不要紧吗?”
要不是魔界居民出生起就在魔界,受不了他们这边的灵气,逐晨也是可以邀他们过来的。大家可以合并嘛。
梁鸿落闻言,比她更为不解:“魔界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