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菁本来也有些历练两个徒弟的意思,又见安怡抱着两只手站在一旁笑吟吟的不言语,就拍拍陈知善的肩头道:“怕什么?我看你平日做事就极好的,实在为难,还可以去寻你安家伯父帮忙嘛!对门才来,是不敢和县丞老爷作对的!”
“师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家里。”陈知善郁闷得很,最近给自家医馆找麻烦最多的就是安县丞和他那个小妾吉利。那样偷偷摸摸地来来去去,简直就是故意告诉别人,我们不信任仁心医馆,我们就是觉得得道医馆比仁心医馆好,只是顾忌着自家人在那里,所以才迫不得已偷偷摸摸地来去……这是能指望上的人吗?他到现在还十分后悔给吉利扶脉,可惜安怡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叫他憋得实在难受。
安怡察觉到他的眼神,送走吴菁后就立即钻进屋里给人瞧病去了。她怕两人一撕扯开来说,几年的情分就化为乌有了,只愿让他知难而退,自己尽早明白过来。
陈知善屋里屋外地游荡了几圈,实在插不上空,恰好有人来请出诊,他干脆带上陈喜背了药箱出去。看完病回医馆,就下了决心要当着安怡的面把话说清楚,于是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即回到医馆把安怡拖出来。好容易行至医馆门前,他深吸一口气,一撩袍脚,抬步往里走,冲陈喜笑道:“今日你且看我!”
陈喜见他笑容满面,眼睛熠熠生辉,猜他拿定了主意,少不得给他鼓劲。陈知善正踌躇满志时,忽听有人在身后大声叫道:“前面的是陈大夫吗?”
陈知善回头,只见一个眼生的男子急匆匆地从后头赶上来,在他身后还有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年约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软绵绵地靠在妇人肩上,一动不动。
陈知善职业习惯,立即就判断出那孩子是病人,也不待那男子和妇人哀求,先就上前去查探那孩子的情况,一触额头滚烫,人也一动不动的,不由唬了一跳,疾声道:“如何烧得这样厉害!”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那男子立刻就给了那妇人一脚,粗声骂道:“无良妇人,有你这样当娘的么?孩子病了都不知道,若非我回家,他可是病成什么的样儿你才晓得!”
妇人给他踹得踉跄了一下,突地搂着孩子大声嚎啕起来:“总是我的不是,栓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跳井陪他去!”
陈知善见闹得不像话,不由皱眉道:“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见他发话,那男子牵住他的衣袖跪了下去,泪如雨下的大声哀求起来:“我们家住得远,一路走一路问才到这里。听说您医术极好的,一定能救我的孩子,我家三代单传就这一根独苗!”
妇人闻言,也抱着孩子跪了下去,大声啼哭不止。这夫妇俩姿势太悲伤,哭声太洪亮,顷刻间就把两个医馆里的病人和街上的行人都引了来,里里外外围了三层还有余。
陈知善十分不喜,医者医病不医命,他还没来得及看这孩子究竟是生了什么病呢,谁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把这孩子的病看好?这二人这样闹腾真是过分了。便蹙着眉头道:“起来,这样哭闹于事无补,反倒耽搁救治的时机……”
话未说完,那男子就磕头如捣蒜,大声道:“陈大夫,求求您别不治他,我有钱,我有钱……”言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抓出满满一把碎银。
那妇人也跟着哭得更大声,这时那孩子突然挣扎着动了动,十分微弱地哭了几声,显得一张本就十分青白的小脸越发难瞧。周围众人不知情由,皆都纷纷劝道:“陈大夫,他虽不懂规矩,看孩子可怜……”
陈知善郁闷得受伤,他如何不肯给这孩子看病了?想想真是没法儿和这夫妻俩说明白,干脆一摆手:“先把孩子抱进来!”
进去后不见安怡,也顾不上问,忙着给孩子号脉并让医童准备推拿退热,谁知还未来得及动手,孩子就抽搐起来。小儿高热惊厥,他哪年不见着几十个?陈知善并不害怕,立即选少商、商阳、中冲两侧点刺放血降温,希望先将这孩子的体温降下来再作其他诊疗。放血尚未结束,孩子“哇”地一声狂吐出来,喷得一地都是。
那妇人吓得大声哭啼起来,男子则抹了一把汗水,大声道:“陈大夫,您快想想法子啊。”
陈知善被吐了一身,忍住恶心,狼狈地擦了把脸,道:“别急,他这个是高热惊厥抽搐了,待我给他施针就好了。”因见室内脏污难闻,实在不好施针,便让那妇人把孩子身上收拾干净再抱至院中,他自己也简单换洗了一下,准备当着看热闹的众人给那孩子施针。
与医馆一墙之隔是安怡、吴菁和陈知善三人合伙经营的仁心药铺,安怡从她专用的配药室内出来,把精心炮制过的药包递给一直等候在外的病人,交代了用法用量,听见隔壁医馆里人声喧哗,便问伙计:“怎么回事?”
第58章 趁火打劫(二)
伙计道:“是有人求陈大夫给娃娃看病呢,那娃娃瞧着病得可真是不轻,脸是青白色的,哭声差不多要没了……”伙计比划着,把事情的经过说得详详细细。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这样的病患并不算少,尤其是边城苦寒穷困,每年不知有多少孩子因病夭亡,其中最多的是家贫无钱医治耽误了的。安怡虽然同情,却只能感叹着往外头去,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尽量用一些民间常见之物替代药品,让病患既能治病又能省钱,给人施药物必须得看人真是又穷又急那种才行,不然她这点家当哪里够施药的?
走到医馆门前,她突然惊觉这围观的人也太多了些,几乎是本能,她立刻回头看向得道医馆,只见得道医馆的大门半掩着,似乎有人影一晃而过。再看,就没了动静。安怡不由皱眉,暗想不管是不是对方搞鬼,她都最好先进去看看,省得陈知善给人上了套还不知道,毕竟这少年郎真是名如其人,是她们医馆里最仁善,最缺心眼的了。
见安怡匆匆入内,得道医馆的大门里缓缓走出一个穿着银蓝色薄绸长衫,头顶玉冠,脚蹬鹿皮靴子,年约十岁,双目明亮如火的俊秀少年。少年含笑看着安怡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道:“尤知章,她就是安怡?”
尤知章弓着腰,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谄媚地笑道:“回公子爷的话,如假包换,正是安大姑娘。”
少年轻笑了一声,带了几分玩笑的道:“鼎鼎有名的安神医?”
尤知章不知他什么意思,说是高兴吧,又似是有几分不屑之意,说是不喜欢吧,眼睛里分明又透着股子兴奋之意。总归这人他惹不起,小心翼翼地吹着捧着抬着就是了,尤知章打定主意,笑着又应了一声:“是,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你拿什么来换?可是你家养着个精通医术的绝色大闺女可以拿来换?你什么根底我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道士也能养孩儿了?”少年掏出折扇作势砸了他的头一下,语气轻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