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板着那张一贯没有表情的脸回到田均身边,一手抓住他的腰带,一手抓住他的衣领,淡淡道一声:“得罪了!”轻轻就把人给抓起举高抡圆了,向着街心一堆马粪扔了出去。
田均摔了个狗啃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受了莫大的屈辱,不顾差点被摔成两半的屁股墩儿,一瘸一拐地在亲随的帮扶下站起身来,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马粪,一边悲愤地大声道:“谢满棠!你我同朝为官,你怎敢如此欺辱朝廷同僚!我要弹劾你!”
谢满棠根本就不理他,头都没回一下,只留给他一个轻蔑冷硬的背影。倒是赵春好心地提点了他一下:“大人撞了人还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不懂规矩,我们公爷已是胸怀大度、从轻发落,不知恩也就罢了,居然恬不知耻,好意思在这里骗人骗钱。”这怪不得人,谁叫他刚好碰上自家公爷心情不好呢?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笑声,田均羞愤交加,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赶尸道长免费阅读!
亲随忙给他擦拭头发和脸上的马粪,轻声劝道:“大爷,咱们回去吧,这样不过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田均恨得不行,却又无地自容,只得灰溜溜地离去。心中自是把谢满棠的油都恨了出来,连带着拒绝上门看病的安怡和生病的张欣都恨了又恨。恶声恶气地叮嘱亲随:“去想办法打听打听,他去安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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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棠负手立于廊上,隔窗看着屋里的安怡。安怡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动也不动地一直盯着架子上的两只葡萄紫钧窑花盆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她纤长白皙的脖子和微微上抬的下颌形成一道柔美的弧线,熟悉的眉眼还和从前一样的熟悉,不同的是她的神情。
她在微笑,却是那种淡淡的、落寞的、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就像是五月里开放得最盛的野蔷薇,看着好像淡淡的,实则蓬勃盎然,充满了生机和野心,因而就连她发间簪的海棠也黯然失『色』。想到刚才在门外撞上的田均,再想到这些日子她做的那些事,谢满棠不由轻轻皱了眉头。
“小人见过国公爷。”崔如卿亲手捧着茶壶茶盏,十分恭敬地立在一旁,轻声道:“还请国公爷屋里上座。”
安怡听见外面的动静,轻轻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亮如宝石,里面还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发现是他,她便莞尔一笑,站起身来迎接他。
谢满棠看了个分明,心口顿时一跳,他喜欢她这样热烈的看着他,更喜欢她站起来迎接他的这个姿势,哪怕他其实知道她眼里看见的未必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和权势。不!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无情地掐灭了,她眼里看到的必须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想到她做的那些好事,他眼里又浮起了一层冷意,大步走进屋里,冷着脸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俯视着安怡。
泻『药』事件终于东窗事发了?安怡压下不安,若无其事地接过崔如卿送上的茶,亲手给谢满棠斟了茶,笑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谢满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掏出一只细瓷瓶子,将些粉末状的东西倒入茶盏中,再递给她,不容拒绝地道:“喝下去。”
安怡大皱眉头:“这是什么?”
谢满棠冷睨着她:“但凡是你给我的,我从不问三问四,干脆利落地下了肚子。我给你的,你却不敢?”
安怡垂着眼沉默片刻,不理崔如卿的暗示,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亮了杯底给谢满棠看,微笑着轻声道:“大人可还满意?”
谢满棠不说话,紧抿着嘴,严厉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哼了一声,目光看向茶壶,淡淡道:“他来做什么?”
安怡已经自动上升到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的高度了,立即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明知故问:“谁啊?”
谢满棠回眸,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安怡,你仗着的不过是我对你另眼相看。”
安怡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她回头看向崔如卿,崔如卿沉默地行了个礼,束手退了出去。
“那么,大人今日来,其实是想来警告我的?”安怡左右看了看,挑了个她自认为比较安全的位置坐下来。谢满棠说得没错儿,她与他相处到现在,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她之所以那样胆大,仗着的还真是他对她的不同。尽管他多次把她利用得很彻底,却也从不曾亏待过她,甚至于价高所值。
谢满棠默默观察着安怡的一举一动,从她选择的座位,离他的距离远近,再到她的表情动作,都能看出她的防备和小心。
第206章 我又没卖身给你
防备加警惕,冷淡加疏离,其实从前二人相处就是这样的模式,但现在的谢满棠已经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了。他觉得,经过这么多的事,他们应该是如同上次那样半夜一起吃宵夜的感觉。他斟酌着选了个不错的开头:“你也算是被我从小看到大的。”
不是一如既往的疾风暴雨和冷嘲热讽,而是长辈对着小辈的关心爱护式开头,这算什么?安怡不眨眼地盯着谢满棠的眼睛看,试图从里面找到其他的情绪。
谢满棠当然不会介意也不会害怕安怡这样看着他,他甚至于调转身子,坦坦『荡』『荡』地面对着安怡,随她看个够。
里面一片黑暗,看不透,却诱『惑』人得紧。安怡收回目光,轻声道:“您说得没错,算是。”那一年在抚宁,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日。而有这么一日,固然离不开她自己的勤奋努力,也真真切切地离不开谢满棠的提携帮助照顾。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可算是她命里的贵人。命运,命运,有命还得有运,他就是她的运。
她不再看他了,谢满棠却仍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你是否对我心怀怨恨?”
有吗?虽然愤恨他压榨她,但其实不恨的,不然不会只给他泻『药』又加上解『药』。安怡果断摇头,并不打算主动交代她的罪行。
“你觉得我对你很差吗?”谢满棠继续问,看到安怡摇头,他心里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