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重的马蹄声传来,军士一瞧,好嘛,又来了几个有样学样的,当即生了气,老虎不发威还当是病猫,目光一对,手脚利落地抢在那几骑马将要冲过城门之际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那几个怒气冲天的人道:“点儿到了,不关门可是杀头的大罪,各位下次请早。”
城门外,柳七回头张望,见顺利甩掉了追兵,转身得意洋洋地朝谢满棠笑:“怎么样,时辰拿捏得准吧?”
谢满棠隐藏于兜帽披风下,面无表情地环顾身遭诸人:“从此刻起,我只是你们的大哥。此行凶险,找麻烦的不会只有这一拨,很可能是五拨,甚至于十拨,还可能是以一敌十,不要命的死士。但若是此行成功,大丰最少将会安宁二十年,届时,诸位都将是功臣!”
身遭诸人并无豪言壮语,只伸出手,用力和谢满棠的手交握在一起。
夜深沉,一直辗转反侧的梁皇后终于安静下来,疲惫的睡了过去。
高尚仪赞赏地向安怡竖起大拇指,小声道:“还是小安你有办法,娘娘许久不曾睡得这样安稳了。太医院呈上来的汤『药』,也是想喝就喝,不想喝就倒了,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安怡轻轻摇头:“没什么,本来我调了一款好香,那个也极不错,但娘娘肺不好,闻不得这些。喝『药』么,安神的『药』也会越喝越重,不然就没用,好人也喝不下这么多汤『药』,何况是病人?扎针就是疼一点,效果是真的好。”
高尚仪长期伺候梁皇后,熬得寂寞极了,好容易来了个年龄相仿,又能说得上话的安怡,少不得拉着她多说几句。安怡也没有同龄的朋友,只有一个远在家乡的曲媛媛,天高水长的,写封信也得几个月才能送到,更别想这样的促膝长谈,所以也喜欢这种消磨时光的方式。
宫中避讳多,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二人说得多的还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高尚仪捧了一杯清茶给安怡,和她说起家乡的事:“我十二岁就入了宫,家里没什么人了,将来出去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呢。”
安怡笑道:“你要是不嫌弃,就来我家吧。”
高尚仪就笑:“行啊,来给你家做教养嬷嬷最是合适不过了。”说到这里,陡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外头刚传来的消息,监察院右佥都御史田均纠集了一大群人,誓言要将棠国公拉下马来呢。你才从宫外回来,有没有听说今日棠国公当街杀人的事?”
向她打听消息不过是借口,真实目的是为了告诉她谢满棠杀人事件的后续而已。安怡心知肚明:“当然听说了,事情的发生地就在我们家附近,可惜我回宫时已经打扫干净了。听人说起来挺严重的,也不知棠国公会如何?我是相信他的为人,不信 他会去做无理之事。”
高尚仪叹息:“有道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那么多大人瞧见的,有理也没理。何况,田御史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一把火怎么也得烧得旺旺的。”
小人得志。安怡脑子里陡然冒出这么一个词来。田均正好可以报复当初谢满棠把他当街扔进马粪里去的羞辱,好不容易逮着了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要狠狠咬一口才是。
“要我说,田御史固然太急了点,”高尚仪微笑着继续道:“棠国公也真是太过胆大,听说他是坚决不认罪,当场就把田御史质问得哑口无言,圣上一怒之下,便让他先回去闭门思过了。”
第268章 震撼
梁皇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高尚仪忙起身往里去瞧,安怡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叫下首伺立着的一个小宫女来收拾桌案,准备回去休息。
小宫女手脚利索地收拾干净了,追上去将一只小小的木樨花球递给安怡:“安大夫,这是您落下的吧?”
安怡正要说不是,小宫女已将花球塞进她手里,一溜烟跑了。想到上次的纸团事件,安怡便将花球握在掌中,慢慢走回房里,对着灯细细一瞧,果然看见花球里塞了东西,用银针挑了出来,却是薄薄一张纸,这回多了几个字:“已走,勿念。家母入宫,请多关照。”
幽幽的木樨香味染上指尖,馥郁得化都化不开,安怡将纸团捏碎烧去,便觉得整个人都被木樨香味给浸染透了。真是没想到呢,谢妖人也会用这样精致讨巧的法子,木樨花球,难为他想得到。
一整夜,安怡觉得整个梦里都是木樨花香。
欢跳的日光穿透重重叠叠的帷幕,落在淡青『色』的纱帐上,使得纱帐上绣着的兰花也灵动了几分。梁皇后盯着头顶的兰花,轻声道:“这么说,黄家已经动手了?”
高尚仪一改在人前的端肃样儿,轻言快语地道:“是,这次的事里脱不掉蔡家和杨家的影子。”
梁皇后讽刺一笑:“岂止是蔡家和杨家呢?还有好些把宝押在黄氏身上的人,明里暗里都在和咱们圣上唱反调呢。可是圣上又岂是那样人人拿捏的『性』子?你且等着瞧,黄氏覆灭就在眼前了!”
一个宫人捧着鲜花进来,小声道:“娘娘,梧桐宫半夜里宣了御医,道是有喜了。”
腹中有了尚方宝剑,再有边关的战事撑着,黄淑妃就是再有多大的罪也暂时无罪了,想必接下来就是解禁加赏赐。高尚仪一窒,怜惜地看向梁皇后,老夫老妻,患难与共又如何?始终抵不过如画江山与貌美如花。又有些后怕,幸亏黄淑妃身子骨好,事先也不知道有孕一事,不然那日梁皇后的两个耳光只怕还要节外生枝。
梁皇后面『色』如常:“收起你那副戚态位面小蝴蝶txt下载!和一个将死之人争这一口气做什么?你瞧着,我总要活到她后头去。有喜又如何,不过是多一个人来这世间受罪罢了。”
高尚仪打心眼里不想听梁皇后说起生死之事,强撑着笑脸道:“蜀王回京,蜀王妃带了侧妃和几位郡主入宫请安,娘娘从前和蜀王妃也是认得的,要不,等她们拜见过太后娘娘,叫她们过来说说话?”
梁皇后眼里『露』出几分笑意来:“回来了啊?”
“是啊,拖家带口的,全都回来了。”高尚仪见梁皇后似是颇感兴趣,少不得搜肠刮肚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拿出来说:“圣上与蜀王殿下也是许多年不曾见着了,想必是极高兴的。”蜀地富有,皇帝要打仗要用钱,还要赏赐笼络手下的武将,蜀王带来的金珠玉帛和美人正好派上大用场,所以皇帝肯定是十分高兴的。
梁皇后会心一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朱氏也来了?”
高尚仪一怔,随即试探道:“娘娘若是不想见她,婢子就让人去给蜀王妃传话?”
梁皇后摇头:“将死之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没得为了这种事让人在后头咒骂我,薄我的福分。蜀王妃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让她们来吧。”
高尚仪忍不住还想再说两句,宫人来报:“小安大夫来给娘娘请脉了。”
谈话就此打住,收拾得清爽可人的安怡含着笑走进来,先行礼问安,再坐在绣墩上给梁皇后号脉看诊:“娘娘昨夜睡得还好?脸『色』看上去好很多了,若是有精神,不妨出去晒晒太阳?这会儿鸟语花香的,没有风,太阳又不大,让宫人用藤床抬着您走一圈,回来就能多吃半碗饭。”
梁皇后含笑同高尚仪道:“不怪得太后喜欢找她请平安脉,这小嘴这样会说,让人听着心情就好。若是陈院判,只会捋着胡须说,娘娘这个『药』啊,必须这样调,您别嫌苦,以毒攻毒最好不过了;若是朱院判,一准愁眉苦脸的,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娘娘您要静养啊;若是周老太医,进门就要骂人伺候的不周到……”到底是同意了安怡的建议,让宫人用藤床抬着她往园子里去晒了太阳。
游了一圈下来,安怡已经知道黄淑妃肚子里揣了龙种的事儿了,她就想,黄淑妃有了尚方宝剑在身,一定会抓紧时间收拾她的,就不知道黄淑妃会用什么方法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黄淑妃一定不会再用明目张胆的方法对付她,多半会暗箭伤人。
高尚仪见她忧愁,少不得宽慰她:“别怕,咱们不出坤宁宫,谁也不能怎么样。”抬眼往前头一看,笑了:“蜀王妃带着蜀王府的人来给娘娘请安了。”
说话间,几个穿着命『妇』服饰的女子由宫人引了过来,当先一个生得白净富态,穿着亲王王妃服饰,另一个低眉垂眼的,穿的是亲王侧妃服饰,又有三个年轻女孩子紧随其后,举止间多见拘谨。
宫人唱了一声,一行人跟在蜀王正妃的身后跪拜下去,给梁皇后行礼问安。梁皇后心情很好地命人给她们设座:“屋子里太闷,就在这葡萄架下设座吧。”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