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柏仁想了想,像是觉得难以启齿。“这事儿,先别告诉你妈妈。”
“我知道的,爸爸。”大少失笑。“您当年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错的并不是他们两个,我分得很清楚。”
“那您陪她一会儿,我去让人弄些吃的来。您吃了吗?”
捏捏眉心,摇头。回去后就忙着处理事务了,一直赶,等做完就又赶回医院。心急如焚,却不能表现出来。莫柏仁整理了下服装,走过去拍了拍莫五的肩,又走到暮歌身边坐下。
大少突然觉得有些鼻酸。父亲走过去后跟暮歌并没有交谈,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即使生疏地像两个陌生人,可毕竟……那是对妻子的忏悔,这么一双儿女,不能认,不敢见,临了生死关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以友人父亲的身份给予有限的关注与安慰。
还是医院的灯光真的过于惨白,他竟觉得父亲的双鬓是灰白的。他伸手去掏烟,细看之下手竟在颤抖,又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已经抽出的烟被捏碎,一直捏在手心。
那个女人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记忆中,并没有闹得不愉快,那个女人先离开的,后来父亲也断了心思好好过日子。只是后来也识了情愁才会去猜测,究竟真的死心了没。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人走了,一了百了了,没了后顾之忧,所以是不是思念会更泛滥。
心里终究是觉得很多亏欠的,一定的。可怜之人,可恶之处;可恶之人,可怜之处,旁观者终究说不清楚。对母亲来说,只要父亲人还在,家没散,一切都不再重要。对父亲来说,逝去的人、活着的人、亏欠的人,还不了,只能隐忍再隐忍。而这两个孩子,无父、无母,在别的孩子有爸爸妈妈疼爱关心责怪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孤零零的。
是大人们的错,却最终是由孩子来承担后果。若说生气,也是针对大人的,错已铸成,当知道这两个这么优秀的孩子,这么懂事,这么让人心疼,突然就觉得,其实,是全世界亏欠了他们,是全世界需要得到他们的原谅。
凌晨歌,你要争气一些……
正文 何处惹尘埃(十七)
晨歌的手术进行了整整二十个小时。后来医生出来后形容,他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地方,多处粉碎性骨折,严重的是头部的外伤与内脏的挫伤。
人从手术室推出来,又直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他全身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做完手术的第一天被下了2张病危通知单。术后二十四小时后医生终于宣布晨歌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没有发生严重的并发症的话,可离苏醒却遥遥无期。
“先回家休息一下好吗?晨歌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的,我们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别战役还没开始你就先累倒了。”凌远航心疼地摸摸暮歌的脸。隔着一层玻璃,姐弟俩几乎一样虚弱,脸色都是几近透明的白。
她赤着脚站在地毯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晨歌,像是怕他突然会消失似的。眼眶红了又红,就是倔强地不肯掉半滴眼泪。她一直记着凌远航说过的话,不能难过,不能让晨歌更难受。
“我闻闻,我们暮歌,身上都有味儿了,万一晨歌醒了,估计又被你熏晕过去了。”凌远航抱着她坐下,箍着她的脸让她看自己。
她看着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真的吗?”
他点点头。
“那你也不是一样。”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暮歌,乖,别让我担心。”凌远航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瞧,这么多事,我都能处理,可你要是累倒了,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我送你回家休息,这里有我看着,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暮歌这才细细端详他。她不眠不休,他同样是。她只是盯着晨歌,可他却要处理很多事情,里里外外。才三天,他就憔悴了好多。
轻轻往凌远航怀里钻。“那你陪我回家,你也要休息。”
“乖孩子……”顺顺她额前的碎发,他如释重负。
实际上两个人都是被人送回家的。回家的路上,梁秘书私自做了决定要送他们山上,毕竟山上安静。看看后座,他们真的累坏了,两人头抵着头,呼吸轻缓,睡得想两个孩子。
这一觉他们只睡了六个小时,醒来时他还在睡,她就趴在他光裸的胸膛。摸摸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冻得冰凉。
凌远航握在左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他几乎立刻醒来,按了接收后轻轻应了一声就安静地听,听完挂电话。看看时间,狠狠摸了一把脸,低头看她时发现她已经醒了。
“饿不饿?”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暗哑。
暮歌摇摇头,又重新将头靠回他胸膛。
实际上回家的这六个小时,凌远航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接到一个医院打开的电话。不抱着她的话她就睡得不安稳,抱着她睡又怕手机铃声会吵醒她,所以只得将手机调了震动,一直握着,怕漏接了电话。
“晨歌那边没什么情况。”握住她的手。
十指紧扣。
“起床去吃些东西好吧?”
她没回话,只是半撑起身子,半是撒娇地盯着她。“亲亲我撒。”
凌远航哭笑不得。
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她不依地扭动了几下。“你亲亲我撒……”
“暮歌……”凌远航无奈地投降。捧着她的脸,或轻或重的啄了一下。
倒是暮歌,今天特别主动,吸住他的嘴唇就不肯放,还大胆地伸出舌头引诱男人。自然就擦枪走火了,唇舌的嬉戏,相濡以沫,调皮又是情*色。
“舅舅……舅舅……”他侧着身子半压在她身上,她躺在他身下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