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北辰僵硬的站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就放佛是随时都要崩断一样,太阳穴的地方青筋暴露了出来,突突的狂跳着,他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细细听去,竟是可以听到骨节处咯咯作响的声音。
别墅里暖气烧的极旺,屋子里热极了。他从回来后就没有挪过地方,一直笔挺的站在那里,只有眼眸里,放佛要喷出噬人一般的火焰。
张副官虽是他的亲信,跟随他多年,可如今却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别墅里人影憧憧,医生和护士来来回回的走着,丫头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走出来,那鲜艳的颜色,就如同他此时手中那红艳艳的布老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张副官经不住胆战,终是上前道了句;“司令,您坐一会吧。”
郑北辰闻言,二话不说,只一步步的向着沙发上走去,每一步都似乎有千斤重一样,短短的距离,他却走了很久。
他坐在那里,腰背依然是挺得笔直的。大丫头巧桢送来了一盏茶,郑北辰动了动手,茶盏却并没有被他拿在手里,而是被他碰翻了,滚烫的茶水哗啦一下流淌了半个茶几,也将他的手烫了个通红,他却毫无知觉的摸样,只面无表情,抬眸死死的看向卧室。
那乌黑的眼瞳里,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光芒。
墙角的落地钟,咣当咣当的响了起来,敲了十下。头顶上的灯光一片雪亮,刺得人眼睛都疼。
卧室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薄军医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看到郑北辰,只摇了摇头,道了句;“司令,孩子保不住了。”
四周在刹那间寂静无声。
孩子,保不住了?
郑北辰依然端坐在那里,除了这一句,其余的话他似乎都听不见了。他抬着头,看着薄军医的嘴一张一合,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薄军医瞧着他如此的摸样,便止住了话头,郑北辰还是面无表情,只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支烟来,咬在了嘴里便去摸打火机,可他的手居然是颤抖的,摸索了半天,竟然还是没有将打火机打开。
张副官见状,立时燃起了一根洋火,递了过来。
郑北辰却不接,也不说话,他的手指苍白而颤抖,唇线紧紧抿着,冷硬的面容上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男孩还是女孩?”隔了半晌,他轻声问道。
薄军医停顿了片刻,方才惋惜道;“很可惜,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话语刚落,郑北辰牙关紧咬,眸底却是一片近乎于绝望的痛色。
“司令——”张副官瞧着他的样子,心中惊骇不已。
郑北辰脸色阴沉的可怕,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窗外天色晦暗,他那脸色放佛是被阴影给吞噬了,越发的显得铁青。
他转过身,大步向着卧室里走去,张副官眼皮一跳,立时跟了上去。郑北辰走的飞快,竟是如同横冲直撞一般,一路走到了卧室门口,抬腿一脚将门一踹,那门便“哐”的一声巨响,甩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李语珺与秦妈,伴着丫鬟与护士,满满一屋子的人。此时都是被吓得一瑟缩,抬眼望去,就看见郑北辰一脸阴郁的站在那里,犹如暗夜里的夜枭。
“都出去。”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不低,不喜不怒。放佛风雨欲来一般的平静。
丫鬟与护士连忙就低着头走了出去,李语珺泪眼婆娑的守在叶雪妍床边,此时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声“郑叔叔——”刚换出口,就听男人厉声喝了一句;“滚!”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只将她吓得全身一凉,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发抖。
秦妈颤颤巍巍,一把拉住李语珺,推着她走了出去。
叶雪妍软软的躺在床上,枕头上冰冷的泪痕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她流了那么多的血,自己甚至都能感觉到身体里所有的温度都随着鲜血汩汩流出,消失殆尽。
“对不起——”她无力的张开嘴,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这三个字说完。
郑北辰站在床前,看着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她,摆放在床头的粉色纱罩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而她的肌肤在灯光下却是一点血色也无,苍白的近乎于透明。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眸里是一片幽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黑。
“对不起?”他重复着这三个字,放佛是觉得可笑一般,因为他笑了,那种冷到骨子的笑,直让人看起来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噤。
他大手一挥,拿起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她的床边,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叶雪妍,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那样森冷的语气,令叶雪妍生生打了个寒噤,热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滚滚而下。
她仰着头,艰难的想要支起身子,小手颤抖的抚上郑北辰军装的一角,长发散乱的垂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的仿似一缕轻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她张开嘴,只觉得喉间满是腥气,泪水就那样毫无意识的成串的往下落,恨不得就这样和孩子一起死去。
郑北辰看着她,灯光下的她孱弱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单薄的如同一张纸片一般。他的目光却没有一丝的怜惜,而是令人彻骨的冷,几乎于残忍的寒意,如同刀子一样割在叶雪妍的身上。
他面无表情,只将她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根的拨开,半晌,他望着她,口气森然冷酷;“你害了我的孩子!”
“不,”叶雪妍泪如雨下,吃力的说道;“如果我知道,我真的不会,我不会——”一颗颗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