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则完全没发现叶鼎之纵然冷淡疏离下来的态度。
随着材料的到齐,各方人马大显身手,有烹饪美食的,有精心插花栽培的,还有剪纸吟唱的,他们各展所长,本该是纸醉金迷的千金台一时之间烟火气十足,场面热闹无比,阿初眼睛都不够看呢,又怎会关注少年心事。
觉得缺了点什么的阿初很快等到了自己的助考士。
龙井茶糕,天福号糖葫芦,雕花蜜饯…。茶果子、花卉菜肴…。以及碉楼小筑的秋露白。
坐在台上的柳月神色一惊,秋露白乃天启城的酒中佳品,碉楼小筑一月之中唯有一日可得,一日之中又仅出两个时辰,多年来从无例外。
然这个月的碉楼小筑早已结束了供应,少女手中为何还会手持秋露白?
“这酒好香啊。”百里东君鼻子很灵,他的师傅古尘乃一位极为出色的酿酒大师,自幼不喜习武的他,拜入古尘门下,所学的也皆是这酿酒之道,“阿初,这酒哪来的啊?”
百里东君问出了柳月心中的疑问。
阿初晃了晃酒瓶,简简单单道了一句:“当然是买来的啊。”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碉楼小筑的秋露白。”叶鼎之好奇道“但此酒一月仅有一日可得,且本月份额早已售罄,不知姑娘是如何能得此佳酿的?”
话语落下,叶鼎之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又不自觉地与她搭话,他心中暗自懊恼,面上也不免带上一些,神色别扭道:“叶某也是好奇,初入天启我便去往碉楼小筑,想喝上这一杯名扬天下的秋露白,却被人告知过时不候的规矩,姑娘要是不方便说,就当叶某没有问过。”
阿初回忆了一下,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她也不太清楚,就记得在碉楼小筑的包厢和尹落霞喝着酒,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尹落霞非得去抢碉楼小筑最上方的秋露白,然后莫名其妙,店家给了她一块令牌。
少女掏出了一块刻着“谢”字的白玉令牌,语气有些茫然:“碉楼小筑还有这规矩?店家没跟我说啊,他就给了我块令牌,叫我想喝酒了就出示它,然后叫人过来拿就可以了。”
远在一旁的尹落霞听到阿初说起此事,立马缩起了脑袋,不敢吭声,她们来天启来得早,秋露白她们自然是买到了,也喝到了,但尹落霞只买到了两瓶,她尤不满足,再加上一时喝醉,便要去抢碉楼小筑楼顶上那挂了十二年的秋露白,结果肯定是失败了,而且差点连人都要赔在那。
碉楼小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有人抢酒失败,就必须要留件东西在那,当时喝醉酒的尹落霞机智得一批,将全部家当交给阿初才去干架,但架不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些人气势汹汹的进入包厢,但不过转瞬之间,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三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也因着阿初的缘故,尹落霞不仅逃过一劫,连那日她们喝的酒水也全都免单,而那块白玉令牌,就是店家额外赠送给阿初的,为的就是邀请她们有空时常来碉楼小筑品尝美酒。
哼哼,
他打她的时候可没那么和蔼可亲!
柳月偶然听过这件趣事,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们啊。”
准备学堂大考的时候,柳月倒是顺耳听过这件事,但他毕竟忙着,就没太关注,如今思来想去,倒是联系了起来。
叶鼎之笑道:“原来如此,姑娘人缘果真极好。”
他看向那刻着“谢”字的白玉令牌,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天下间最有名的一品酿酒师,
——谢师,
他酿出来的酒天下闻名,且武功极高,与他的酒和武功一样有名的,还有他不近人情的性子。
而能让不近人情的谢师如此盛情邀约,可见阿初有多特别。
百里东君早在听闻此酒是秋露白的时候就眼前一亮,他来天启那么久,也一直想喝上天启最有名的秋露白,可惜如叶鼎之一样,无缘喝上一口,此时见阿初手中有这瓶酒,不由得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你想喝?”阿初笑道。
百里东君疯狂点头,阿初笑了笑,把酒倒了三杯,分别给了尹落霞,百里东君和叶鼎之。
最后的叶鼎之明显一愣,随后嘴角上扬道:“多谢姑娘。”
百里东君早就一饮而尽,他闭眼细细品味,“春夏秋三种味道,竟能在一种酒中体现,真是好酒啊。”
少年睁开眼,自信满溢道:“但我日后酿的酒,定比他更好。”
阿初闻言,莞尔一笑:“你今日大考要比的,莫非就是酿酒?”
百里东君惊喜不已,“阿初你真聪明。”紧接着,他眼里满是疑惑:“你呢,阿初你要比什么。”
“我?”阿初眨了眨眼笑道,“我什么也不会,自然什么也不比。”
她的桌上琳琅满目,各式佳肴美酒一应俱全,但凡稍有洞察力的人都能看出,少女此番前来,绝非为了认真地参与比赛。
叶鼎之忍不住轻笑一声,他头一次见到对学堂大考如此不在意之人,倒真是有趣极了。
阿初没理会周遭的目光,因戴着幕蓠行动不便,她叫人买来的食物,大多为精致小巧的糕点,入口的时候不会沾染云纱半分。
就这样,阿初开始边吃东西边悠闲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