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逃离这种工作环境,可是能往哪里去呢?真像李白《将进酒》里说的“拔剑四顾心茫然”。自己现在能够充分理解当时章哲立在物业时的处境了,陆自明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到年底还不能改变这种局面,准备向集团提出辞去职务。宁可回工程科或者建筑公司当个普通技术员,也不愿再在这种岗位上毫无价值地虚度光阴。原先以为的锦绣前程就像一场大梦,他的内心一片灰暗,似乎看不到什么前途和希望。他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不知不觉床边的烟灰缸里堆起一座小山。室内烟雾缭绕,才发现抽了整整一包闷烟。他站起身,把卧室的窗开大一些。生活的现状令人万念俱灰,一筹莫展。陆自明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反省和反思。这一切,还是自己太功利了,走的太远,忘记了当时为什么出发。只有王梅芳的脸庞又浮现脑海,这已经成为他头脑中斩不断的根。无论心绪如何,开心或者烦恼,高兴或是低落,只有王梅芳永远会浮现,让人又想念又悔恨,无地自容!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钟,赵坚强照旧从“芳芳发廊”出来。每天晚上到发廊里陪着芳芳聊天吹牛,再做上一套干洗、敲背加大保健,风流易沉醉,辰光好消磨,他感到飘飘欲仙。芳芳是个三十岁左右很妖娆妩媚的女人,伺候男人堪称职业选手,凡是和她好过的男人都会沉迷其中、难以忘怀。赵坚强在发廊里打发了近三个小时,酒已基本醒了,得意地哼着小曲慢悠悠往家里走,还在回味刚才销魂的时刻,这是他的乐趣所在。他觉得每个女人的感觉都不同,和不同女人上床是他人生最大的追求。因此,每一个经历过的女人他都要反复品味,回味每次的细节,以及还有哪些自己可以改进的地方,乐此不疲。
发廊开在附近社区一处偏僻的角落,要走过一段黑洞洞的巷道。这是他很熟悉的地段,闭着眼都能找到路口和家门。快走到巷道口时,突然蹿出一个黑影。他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被套上了一个麻布袋,猛地一记棍棒重重击打在脖后颈上。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肩膀、背上、腰上又挨了狠狠的几棍。接着一双大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颈。赵坚强心慌意乱:遇到劫道的了!他拼命挣扎,大声呼喊。一个凶狠的男声在他耳边说道:“不许喊!再喊就掐死你!”同时手上的力气加大了,赵坚强感到脖子掐的难受,一阵胆怯,停止呼喊,连连哀求道:“我不喊,我不喊。好汉饶命!我身上还有点钱,你拿去,我不报警!”
“去你妈的!你把老子当流氓劫道啦?还报公安?告诉你,老子就是公安的,盯你很久了!”
“啊?公安同志,你冤枉我了,我没犯法啊,你抓我干嘛?!”赵坚强委屈地问道,心里不大相信。
“嘿!你没犯法?你要是喊冤枉那这个世界坐牢的比你冤枉多了!你刚才干嘛去了,卖淫嫖娼犯不犯法?!”
“我没有嫖娼啊,我就是去洗个头,按摩一下。”赵坚强想着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没有当场拿住凭什么说我嫖娼。
“哼!那个鸡头芳芳我们盯了几个月了,早就想收网,你们的交易我们一清二楚!这还算小事,你敲诈勒索的事老实交代吧!”
“敲诈勒索?我。。。我。。。没。。。没有。。。啊,冤枉啊!”听那人语气沉着稳定,难道真是公安的?赵坚强有点犯迷糊,怎么敲诈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呢?他本能的想抵赖,不敢承认。
脖颈上那双手的力道再次加强,他感到几乎窒息。
“他妈的你还想抵赖!说不说,不说老子今天就要你的狗命!”
“我。。。说。。。我。。。。说。。。”赵坚强嗓子沙哑到几乎不能出声,声音仿佛是从空洞中传出来。
“快说!你敲诈勒索了什么人?多少钱!”手略略放松了一些。
“我。。。我敲诈了一纺厂的朱文白两万块钱。公安同志,你再放松点,我快不能呼吸了!”赵坚强哀求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对方手上的劲再松一松,问道:“你手里还有什么照片之类的证据吗?!”
“没有了,一共洗了两套,都寄出去了。底片也早就还掉了。”
“你不是还有复印件在手里吗?!”
“我那是骗他的,当时我去复印过一份,但是晚上的照片本来拍的就黑,复印出来更是一团黑,根本看不清楚人脸,没啥用,就扔掉了。”
“其他还有什么证据吗?”
“没了,真的没有了!”
手彻底松开了。但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肩膀上,一支棍棒在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下。“你给我听好了,敲诈勒索可是重罪,你这个数额够得上关五年以上的了。以后要是再敢搞敲诈勒索,我给你来个新账旧账一块算,数罪并罚,把你关个十年以上!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踩在肩膀上的脚松开了,过了一会没有动静。赵坚强用手取下套在头上的麻袋,嘴巴里都是硬扎扎的麻袋绒毛,眼前黑黢黢的,四周空无一人,后背、肩膀和脖颈一阵剧痛,惊魂未定的他不禁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