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福身领旨退去。
可就算德裕贵妃发了话,邵准心里的那口气还是下不去,他确实是想不明白,单单晏汀对他怎就如此叛逆,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索性他置下碗筷,离席而去了。
德裕贵妃含笑目送自己那没出息儿子被气走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坐在自己身侧方一言不发的小女儿。
一个太过克制,一个太过冲动,这加在一起,可不得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的,何时是个头啊,总要有一方妥协才是。
她本来以为晏汀与邵准吵架,会是晏汀受委屈,可这么看来,倒是她儿子受气了,也不知道眼睛红没红。
想着她冷不丁的又乐出了声。
晏汀呆呆的闻声望过来。
终于到了晏父与白芷回岭南的日子了,晏汀从贵妃那里拿了出宫令牌,因为晏父与白芷开船的时间是在晚上,于是晏汀先去了一趟佛印寺,此次上山的路远比冬日里好走些,上山后她照惯例是先去大雄宝殿礼佛,然后才去的后山。
礼佛时,她盯着香台,罪恶感由心而生,此处可是最神圣的地方,她却与人在这有过禁脔,到底是亵渎了神灵。
坐在大雄宝殿前支着桌子收香火钱的小尼姑见她面露愁容,就主动问起来了:“这位施主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听着寺里的古钟鸟鸣,俗尘之事本应抛在脑后,可晏汀越是到了此处,罪恶感却越发深刻。
小尼姑一脸真诚的盯着她。
晏汀用余光瞟了一眼功德箱:“做功德真的可以赎罪吗?”
小尼姑回:“自然是可以的。这捐得多,赎得就越多。”
晏汀起身将邵准留给她的那枚玉穗捐进了功德箱,小尼姑是个六根尚未清净的尼姑,对红尘之事眷恋由在,她之所以上山,那是因为荒年饥困,走投无路了才来到此地寺里的师太见她可怜,这才留她在这儿收取香火钱,她只瞧一眼便那玉穗价值不菲,却见对方弃之如粪土,便不难晓得对方内心愁容。
小尼姑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如此大方,我佛定会看到的。”
晏汀之所以捐了玉穗,一来是想在此与邵准划清关系,二来也是希望玉穗的贵重可以替她恕罪。
小尼姑见她出手大方又瞧她天资过人,必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心里立即盘算如何宰她。
思罢,她说:“施主可要贫道给您算一卦?”
晏汀摇头:“不了,我有要事在身,改次吧。”
小尼姑却不许她走,头一回见着这么好骗又这么大方的,小尼姑哪里舍得就这么放了她,已经伸手拿来了一筒卦签。
“施主挑一个。”
晏汀见状伸手摸了一只递给那尼姑。
尼姑一瞧,倒吸凉气。
晏汀果然被骗:“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您快告诉我。”
小尼姑又是一声长叹,装模作样的徘徊踱步,一副欲言又止的难为相,晏汀看得心慌慌,连忙追问小尼姑何由。
“施主……嗐……”小尼姑话到一半又重新咽了回去,“施主这卦,可是大凶大险之兆,贫道闻所未闻,恐怕……嗐……”
“何解?”今日便是晏父与白芷一同回潮州的日子,她可不想出半点事故,若能从小尼姑这里窥得一丝天机,兴许能躲避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