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考虑一下,”道尔丁说。在短暂的激动过后,他现在又恢复了平日那种镇定、自信、工于心计的状态。“我不喜欢草率行事。”
“这事儿不急。”我说。
“明晚,九点我们再碰面。”
“好,”我说,“如果你作好了决定,明天就带五千块现金来,一定要小面额的。顺便画一张你家房子的平面图给我。”
道尔丁点点头,站起来说:“好的,明天见。”说完,快步离开了酒吧。
第二天晚上,九点整,还是在老地方,道尔丁如约前来。
“你很守时。”我愉快地说。
“这是我的做人原则。”
“好品德。”
“我还信奉一条,”道尔丁说,“解决问题要具有快刀斩乱麻的魄力。”说完,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递给我。“这是五千块。”
“好的,”我接过信封,数都没数就塞进了口袋,问,“平面图画了吗?”
“喏,”他在桌子上摊开一张纸,花了五分钟向我解释纸上的内容,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动手?”
“听你的。”
“星期四半夜怎么样?”道尔丁说,“到时候我让妻子一个人留在家里,再想办法把仆人们都支开。”
“狗呢?”我问。
他扬起眉毛:“这你都知道?”
“当然。”
“我会给它们拴上链子,放心吧,不会影响你‘干事儿’的。”
“好。对了,那天你要关上大门,但要把仆人们进出的那扇门打开。”
“听你的,”道尔丁思索了一会说,“卡尔,你打算怎么做?”
“你真想听?”
“哈,你只要告诉我个大概就行。”他回答说。
“星期四那天晚上,你的妻子在家里发生了意外……”我回答说,“你知道吗,平均每五次家庭意外事件中,就有一次会导致当事人死亡?”
道尔丁冷冷地笑起来:“借你吉言。”
“是吗?”我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道尔丁先生,还有瑞拉。”
“瑞拉?”他说,冰冷的眼神仿佛变得柔和起来。
我微笑着,干了杯中的酒。
星期四那天的晚上,我驱车来到道尔丁家附近,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步行来到道尔丁家高高的围墙外。我沿着长满青苔的围墙走着,穿过一片月桂树的矮树林,直到我找到了一处便于攀爬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戴上一副薄手套,手脚麻利地爬过围墙,纵身跳进院子里。
道尔丁家的院子很大,我穿过灌木丛,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周围一片寂静,狗没有叫——道尔丁已经事先将狗拴住了。
我很快来到他家的房子外边,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仆人们进出的那扇门。我轻轻一推,门开了。我急忙溜了进去。关上门,我站在原地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动静。然后,我拿出袖珍手电筒,按动开关。
道尔丁给我画的平面图我早已谙熟于胸,我用左手微微遮住手电筒的光亮,借助指缝里透出的微弱的亮光,穿过后面房间,找到有个圆形入口的走廊。
我站在有装饰扶手的楼梯处,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从楼上卧室里传来道尔丁妻子的沉重鼾声,此外还有一座老爷钟的钟摆声。
道尔丁太太,我愉快地想,祝你有一个愉快的梦。然后我迅速闪进了道尔丁先生的书房。
书房不大,可我花了整整十一分钟才找到他的保险箱——它隐蔽地嵌在墙里。那是个方形的老式保险箱,带着密码转盘。可这难不倒我,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鼓捣开了。里面有两千块现金,一条钻石项链,两套耳环,以及不少于一万五千元的债券。
三分钟后,保险箱里的东西已经换了主人。我迅速地沿着原路返回。在返回的路上,我还在想象着道尔丁先生第二天从外面回来发现太太还活着,而保险箱却已经空空如也的表情。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无比厌恶这个人的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