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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了。”镜子哭得深呼吸,又补充道:“只要别吞了它你怎么都成……”
“金毛你个大混蛋……”
……
帷幕一般的紫藤萝瀑布下,于荧手里捏玩紫色的小盾牌,听到江宁问的问题,抬眼直视江宁,肯定地说:“不是。”
江宁默不作声,不知在思量什么。于荧盯住江宁斟茶的手,心想这个人的手掌真大,小茶盅在他指尖就像一枚乖巧的棋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甚至在怀疑我是不是在撒谎,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是。”于荧说着就从江宁手指中拿过半满的茶盅,自顾自喝了起来。茶水很清新,隐隐有点苦味。
江宁神情有些复杂,把空手轻抬缩进袖子里,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有节奏敲击桌面:“你不是大陆的人。”
“是的。”于荧很坦诚。
“来这的目的?”
于荧自己给自己斟茶,倒了满满一杯,差不多快溢了出来。她指指玄武湖的方向:“养虾。你知道原因。”
“那为什么拒绝去医院?”江宁停止敲击桌面,于荧本身并没有异样,想到于荧被他架住靠近医院的方向时那不正常的慌乱,甚至宁愿回到湖里,也不愿意查看鱼钩伤了自己哪里。江宁很难说服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于荧犹豫了片刻,把双眼从江宁敲桌子的手上移开,茶水斟得太满,沾湿了于荧的手指。于荧怕茶杯跑了似的双手捏起来小心翼翼送到嘴边,然后张嘴仰头一咽,喝完了一满杯。江宁忍不住想于荧会不会突然呛住,但是没有。
于荧抿嘴,直视江宁:“没什么,就是单纯讨厌那个地方。”不等江宁做反应,于荧反问道:“你恨岛魂,为什么不杀了我。”
江宁偏头,眼神变换,紫藤萝花瓣挣脱枝叶,雪花一样缓缓飘下,落在石桌上,坠进空茶盅。“你觉得我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杀了你?”江宁饶有趣味地反问道。
于荧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江宁蓝到玄色的双眸,仿佛在说:“有什么问题吗?”
江宁笑了,险些把自己呛到。他神情自若,拂袖把桌上的花瓣挥走:“做事情的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这个想法倒是很配你的卷子。”江宁斟了半杯茶,反观于荧却是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喝茶之前无奈摇了摇头。估计是考核压力大,加上冰原心理疏导方式不合适,于荧一时钻了牛角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傻鱼在向他下战书呢。
夜幕中的石城亦是幽蓝色的,幕布一样的穹顶铺满了细碎的星星,若有若无的海风挑起了于荧的碎发。江宁把紫色的小盾牌亲手别在了于荧的衣领,于荧认真地观察江宁脸上每一个细节,眼睛里有了与来时截然不同的神采。
火车声从远处传来,江宁把于荧送往站台。
“我……”于荧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接着说:“可能做不了你的学士了,不过硕士是我不会放弃的。”江宁在于荧的眼里看到了幽蓝色的星,他虽然不知道于荧曾经经历过什么,让她对这个世界存在这么多误解,看到她不再专注于寻短见,江宁十分欣慰。
秀容府。
于荧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完毕,从书包内袋中摸出一块淡金色石头。石头呈心形,左边耳朵被磕去一块,阳光下可以看清里面棉絮的纹路。她看着江宁偷偷塞给她的石头温柔地笑了,然后又把它放回了内袋。三年了,江宁的面容历历在目。小盾牌被于荧改装成书签,被夹在半新的《人类简史》中。还有沐沐的小皮球,被她做成了零钱包,挂在自己的钥匙串上。
于荧和伙伴去买听说十分美味的泡芙,在店门口排起队来。
不远处的大树上,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透过浓密的树叶朝于荧的方向望去,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突然,一支穿云箭破空而来,九尾狐身形一跃,凭空消失了。
萧叶持弓来到树下把箭拾起,抬头看看九尾待过的地方,懊恼又被她逃脱了。一阵惊讶声传来,他朝来源看去,是一个女孩,她咬着半截填满奶油的泡芙在原地疯狂跺脚,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周围人向她投去奇怪的眼光,然后队伍又拉长了些许。
萧叶看了一会儿,把弓收了起来,心想,九尾狐的又一个目标,他一定要保护好。
永生花
因为纬度比冰原高一点,秀容府的银杏树在隐约的西风中换上了金色的礼服。
四下无人的树林里,于荧坐在树下搭的大理石凳上,长裙摆铺在地上,盖住了几片银杏叶。她头发散开,挡住了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她捡起一片落在地面绿中泛黄的蝴蝶翅膀,捏住叶梗来回揉搓。
一曲唱完,社团音乐编导双手抱臂,神情严肃的有点僵化。于荧壮着胆子问:“学长……问题是不是很大……”她自己也能感觉出高音部分就像没打地基的大厦,在台风天气中风雨飘摇。
“你的嗓子本身就这样吗?”学长问。
于荧想说不是,但好像没什么用,于是她答道:“啊……我是没救了吗?”
学长噗嗤一声笑了:“没事没事,我们社团本来就是给喜欢唱歌的人准备的,只要喜欢就好。”
“喔……谢谢学长。”于荧不好意思了,小碎步跑下讲台。下一个审节目的同学信步跨上表演区,于荧投过去艳羡的目光。
叶梗“咯嗒”一声,被于荧掐了下来,欣子的初秋就像冰原的初冬,风撩过于荧的头发,连脖子都降了几度。
于荧把手中的叶子丢在地上,打招呼般道:“跟踪我这么久,不打个招呼吗?”她感到脖子后的雪花慢慢后退了。于荧转身,就看到穿雪白长裙,外披及地雪绒狐裘的季雪,后者亦是双目冷冰,投来探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