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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尘埃落定,沈甜趁着夜色,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把于荧带到紫金山顶:“下吧,下个24小时的。”
“啥?”于荧再一次陷入茫然。只见沈甜把人工降雨排班表拿出来,指着于荧的名字:“今天该你控雨了。”于荧依旧满脸茫然,沈甜看着茫然的于荧同样茫然。
时值早春,落叶林此时只生出灰扑扑的叶苞,常绿林经过一整个冬天的风吹雨淋,基本上蒙着一层清晰可见的尘,叶片绿的发暗。沈甜大手一挥,紫金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林瞬间发出沙沙的响声,雾气渐渐从叶片里析出。白雾轻盈弥散,逐渐在沈甜的控制下聚拢成一团白云,沈甜从手里云团的体积估算着能转化的降水量。见还差点,又从山下的翡翠湖里又提起一串液体水,水球在沈甜的操作下逐渐气化,白色的云团更加庞大。当云团聚集在山顶,沉重到飘不起来,沈甜挥动双掌,将这一团胖乎乎的云朵推向了市区的方向。云团越飘越沉,里面隐约发出电光,不一会儿,密集而广泛的雨水从云朵中倾盆而下,为沉睡中的城市洗尽铅华。于荧看得目瞪口呆。
沈甜伸出手,在于荧面前晃晃:“就这啊,你不会吗?”于荧回神后,手指从空气中划过,一片云雾从夜空中被她捏在手心,变成一张轻薄的布料。布料翻动身体,将自己折成一只薄如蝉翼的蝴蝶结,稳稳地停在沈甜可爱的发圈上。于荧挠了挠头:“我只会这个。”沈甜倒吸一口凉气,僵硬地找了一个角落,拨通了季雪的电话。于荧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略微听到些许“不会”“排班”还有“人手”什么的。
天还没亮,季雪就把她叫到了跟前,扒拉扒拉说了一堆于荧需要负责的业务,于荧越听越心虚,季雪察觉到于荧表情不太对,于是停下介绍,问了于荧一个问题:“你会把水冻成冰吗?”于荧的眼神闪烁:“不……不是太会……”季雪表情变得微妙,她又问:“听说你之前用极光杀过毒贩?”于荧摸了摸鼻子:“啊……我脖子上架把刀,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就放出来一点。”
“……”
“……”
没人说话,气氛很尴尬。“所以你现在是基本上啥也不会对吗?”沈甜长叹。于荧摊手:“你们之前又没要求我必须会点什么……”
不论如何,于荧变成蓝鲸直接压死毒贩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季雪翻看了近期的天气预报,在上面勾画出多云或阴雨的日子,打算亲自教于荧人工降水。“为什么不挑大晴天?日头那么烈下场雨多舒服。”于荧不解地问。
“新手就老老实实躲在别人后边学吧。”沈甜似乎已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打趣地说。
于荧很快就知道沈甜说的话是有科学依据的。她第一次尝试没控制好力度,直接给隔壁城送去拳头大的冰雹;第二次力气又小了,云朵还没飘到既定位置,半中间就突降大暴雨,闪电像蜘蛛网一样布满天空。电光消失后,震耳欲聋的雷声像是站在汛期的壶口瀑布旁;第三次好不容易凝好云朵,也按照慢慢飘到降水地点,可雨点接触到地面上的植物时,瞬间凝成了冰,给植物们裹上一层冰外衣,她成功降了一场可以打100分的冻雨。这样的现象要是出现在大晴天,那群研究气象的人们非疯了不可。
经过好几次尝试,于荧都表现得一塌糊涂,季雪忍不住了:“你在你之前的岛上没有主动进行过规律性降水吗?哪怕是失误?”
“这东西不是云朵飘过来,自己形成降水的么……”于荧无辜地眨了眨眼。季雪气得笑出声:“天织啊天织,你好为人师的习惯呢……”
看着屋外下一会儿停一会儿的雨水,文花雨脑门上的玛瑙纹也跟着一闪一闪:“前辈,您说于姑娘到底是守拙,还是不愿意站在人类这边?”
“人类折磨她,她没因此记恨人类,像蓝风轻那样无差别报复,已经算人类文明的福报了。人类的路,还得是人类自己走。”看着自己工作室的门匾从“江宁府”变成“雨花台”,见惯了风云变幻的江宁终于感受到一丝解脱:“以后石城,就拜托你照顾了。”
校园法庭之后,江宁一直在处理自己的后续事务,于荧不用去地质院期间,她白天完成教研院的任务,晚上就来红山跟着季雪练习控水。在经历好几次失败后,于荧开始变得烦躁,看着季雪游刃有余地把碗里的水变成雪狐,雪狐乖巧地蹲在她身边给她捶腿,于荧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可能真的没天赋。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随口问道:“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大陆吗?这段时间你一直待在红山,大陆不需要管吗?”
“现在不是我的了。”季雪悠闲地拿起一杯冰果茶,随意地说。
“啊?”于荧对季雪无所谓的态度表示震惊。
“有一伙人把我赶走,自己安营扎寨了。”季雪喝了一口果茶,拿吸管把里面的冰块搅得哗哗作响。她扫了眼反应剧烈的于荧,好整以暇道:“神冢给你的钱到账了吧?现在我要你……帮我杀掉大陆上的那些人。”
于荧疲倦的眼神突然发出自信的光,她松了松筋骨:“斩草除根?”
“你应该质问我,而不是顺应我。你有足够的实力,没有必要掺和进别人的因果。”听到于荧的问题,季雪大致摸清了于荧这头鲸的基本逻辑。她十分妩媚地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支起脑袋,对于荧展开一个看不透的笑容:“之前给你的钱,是你应得的报酬,就算我不给,黄夏也会找别的理由打给你。即便你真的出于报答,习惯性地顺从别人的指令,也是无法维护自己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