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出人群,她却一无所获,仿佛刚刚看到的背影只是她的臆想。脑袋被相机筒撞肿了都没哭的她,眼前的世界却模糊了。樱花原本四月才盛开,寺院的这几颗花树居然在三月底就绽开了花瓣,她在花香充盈的空气里对着人群长叹,收获了无数探究和疑问的目光。早知道就问康健记下菜谱了,也不至于连他菜的味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于荧无奈地想。
“怎么这么委屈呢?”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于荧刚要掏口袋找纸巾擦掉鼻涕,但江宁已经递来了手纸。于荧接过,江宁拉起她一起坐到旁边的长凳上。于荧擦完鼻涕,有些心有余悸:“昨天说好的今天休息,别告我又要加班。”
江宁失笑:“鸡鸣寺的樱花提前盛开,说明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我来碰碰运气。”“那你找到了吗?”于荧把鼻涕纸揉成团,丢进了手边的垃圾桶。江宁点点头:“我找到了。终有一天,你也会找到的。”于荧把新的鼻涕泡擦掉,无所谓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杀而死,找不到就算了。”
于荧吃东西时,江宁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值得寻味的表情。“那个人……”看到于荧怔住,江宁试探道:“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于荧点点头,把手里所剩无几的梅花糕全部塞进嘴里。“你来石城……就是因为他吗?”江宁小心翼翼地说,同时将买到的樱桃鸭腿分给于荧一只。看到江宁递来的鸭腿,于荧很是惊喜:“算是吧,他说我来这儿肯定饿不着肚子,他确实没骗我。”江宁的表情有些意外:“就因为这个?”
“他做虾特别好吃……就是死得太快。”于荧啃了一小口江宁买的鸭腿,发现是甜的,顿时食欲大增:“我有点后悔没问他要一份调料和制作流程……”江宁宠溺地轻笑,很自然把二人产生的垃圾收在一起,但眼睛余光仍在观察于荧的神情。于荧的确是饿了,专心致志一心啃她的鸭腿,江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
等于荧吃完擦嘴,江宁指了指秦淮河中央荡漾的月影:“你看,水中月是天上月。”于荧看看天空中的月亮,又俯首瞅瞅在河面上雀舞的水月,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傻气地逗弄海面上的月亮倒影,来填补自己去不了城封外的遗憾:“你说我要是想去刚建好的月球基地玩,黄老师能答应吗?”
“你又想当宇航员啦?”见于荧没有领略到自己的意思,江宁也不急着解释,支着脑袋笑着说。
“可以吗?”于荧双眼炯炯有神。
“那你得先接受一系列专业训练。”江宁很认真地逗她:“首先你需要负重20公斤跑10公里。然后要被绑在一个特别大的圆环中间,横向纵向各高速旋转300圈,下地后必须走直线,不能晕眩。”于荧想了想自己被修泽装在鱼缸里打转,恨不得一头碰死在玻璃上,她诚实地摇摇头:“我不上九天了,还是下五洋吧。”
和江宁一起回学院路上,于荧突然想起江宁最近基本不去工作室,只在家——地质院——食堂三点一线,和印象中的城魂完全不一样。冰原几乎把工作室当家,她来石城这么长时间,江宁都不怎么带她去小时候看押她的那个幽深小院。
“你不是城魂吗?冰原要么成天泡在纸堆里,要么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按理说工作都大差不差,怎么看不到你收图纸算数据?”于荧疑惑地问。
“我的父母在几年前把房子过给了我,我失去了做城魂的资格。现在石城的新城魂是玛瑙的族长文花雨。”想到父母,江宁十分感慨,不得不钦佩老人家的深谋远虑。
“那个淋了雨身上会开花的玛瑙球吗?”于荧眼前出现了一个儒雅的男士形象,他曾经忧愁地看着自己一次次控雨失败,对自己以后的工作生活陷入迷茫。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二老年纪大了,见我婚事没有着落,心里记挂但十分尊重我,不好意思催促,就把住的地方留给我了。”江宁陪着于荧漫步在新绿的梧桐大道,路边草丛开遍了唯美的二月兰,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自己蓝紫色的衣衫。萤火虫点着灯笼挨个儿找寻自己的食物,每震动一次翅膀,都有一阵暖风轻轻涌起蓝紫色的花海。
演讲台上的女人瞳孔剧烈收缩,又瞬间恢复正常,观众不知道注意到没,季雪盯着女人一言不发。陪着季雪到另一个大陆出差的于荧不可置信地压低声音说:“她是……”
“一头刚拥有人形的蜥蜴。”季雪冲台上的女人笑,却收获了对方不屑的无视。
于荧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敢去参政的啊,胆子够肥啊。”
“刚变成人就急着与人类站到一起,替人类说话,也不知道是蜥蜴族的福还是孽。”季雪拉着于荧的手,当众离席,引得现场一片哗然。这时,头顶的水晶灯无风自动,有人惊恐地用外语喊了一声鬼。于荧没反应过来,顺着人们的手指茫然地抬头。
季雪轻轻挥手,空中炸开一股云雾,水晶灯摇晃的幅度小了很多。她把分神的于荧唤了回来:“不过是刚去负物质世界的灵魂不懂规矩乱闯乱跑而已,最后都会被少司命拉回去投生的。”
出发去春城之前,于荧去教研院交最近需要的材料与组会作业,回到宿舍后,舍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搬空,她把没来得及吃的零食码得整整齐齐,放在了于荧的桌上,没有留下任何话。于荧再联系她,发现她原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注销了。三斤看出她的失落,喵呜一声变成于瑾,转移于荧的注意力:“大鱼你知道西极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