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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开着空调,二人在缠绵后及时冲了澡,可肌肤相贴的地方很快就闷热起来。他伸手擦去于荧头上的薄汗,捡起床头的折扇,慢慢地为她摇风,于荧的呼吸逐渐悠长平缓。
而到了冬天,江宁进被窝前,会站在暖气前把自己的身体反复烤温。直到带着一身温暖躺进被子里,于荧像找到食物的鱼钻进他温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紫藤花香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不觉,于荧在黄夏手里读了近五年博士,早已通过论文答辩。但她没有学会自如地收放幽蓝极光,黄夏又给她延长了学习时间。直到有一天,黄夏展开了一个大胆却合理的猜想:“难道南极星司的极光一旦展开,就必须有人死,才能关上吗?”
听到老师的话,于荧也瞬间醍醐灌顶:“诶,您还真别说。我第一次使这个,是开启冰河世纪,当时死了不少人;第二次是在我的岛屿里,那个人类屠杀岛内的动植物,企图鸠占鹊巢,我就杀了他;第三次是在龙城,毒贩把我当人质,我无意之中杀了他;第四次就是在海面上和西极星干架,如果宋远和沼泽没有跳进去,极光也许就蔓延到其他大陆了……”
假设成立,接下来是实验论证。黄夏连续带来死刑犯,陪着于荧做对照试验,而每一次的实验结论都指向假设成立。
太平洋尼莫点的深海宫殿里,修泽正坐在王座上,仰望深邃的海洋发呆。宋远和沼泽消失后,陪伴他的活物只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群,他慢慢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
这一天,他的宫殿终于来了一个活人。看到来人的面目,修泽不屑地修剪刚做好的指甲:“来求我帮忙?”
黄夏双手递上于荧的博士毕业证书与学位证:“您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办好了。”黄夏说完,不再吭声,言外之意就是他该拿走他需要的东西了。
“你不要觉得当了她几天博导,就自认为了不起。”修泽的眼线遍布海陆空,自然知道黄夏带着于荧做实验求证幽蓝极光的性质,他看都没看黄夏手里的证书复印件,嗤笑道:“你如果妄想对她做点什么我看不惯的事情,我的心情会非常糟糕。你们人类各个派别现在的心之所想,都是我当年玩烂的东西。”
听到修泽的话,黄夏站直了身体:“于荧的极光……”
“南极星司的极光一旦绽放,就必须有生命祭奠,只有死亡做钥匙,才能关上打开冰河世纪大门。”修泽早就知道这一切,他坐在王座,居高临下地看着黄夏,语气平常。
黄夏笑了:“你之前是在考验我?”
“算是吧,勉强合格。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修泽说完,大手一摊,海底宫殿绽放出刺目的蓝光,仿佛在向世界展示自己深邃古老的记忆:“这里的东西,蕴藏着无数文明发达到极致,又败落到尘埃的秘密,你能拿多少,全凭你的实力。”
重回南极
离开首都之前,黄夏问于荧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她思考了很久。江宁看她实在纠结,表示自己都听她的。经过深思熟虑,于荧还是选择回到龙城,毕竟这是她祖祖辈辈待过的地方,龙城人恋家,是基因里的习惯。
乘车路过龙城最北边的矿区时,于荧带着江宁下了高铁。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站牌名字,于荧反而不太确定是否找对地方了,可江宁说龙城最大的煤矿确实在这里。于荧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卖水果的小贩:“您好,请问这里是云中府吗?”
小贩茫然地抬头:“啥云中府,这是云州府。”
“啊……是龙城……云州府……?”得知自己大概率又记错了名字,于荧瞬间心虚,觉得自己真是个假博士。
“即墨说,你把信天翁叫做听风,把云州叫做云中也不奇怪。”负责接应的区魂阿同笑着打趣:“你还别说,你起的名字都挺有意境。”
阿同真身是个煤碳,自从有了记忆,他的世界满眼都是不停挖矿的工人。他们被煤炭粉尘熏得全身漆黑,双目无神,像没有生命的机器,重复凿矿搬运等机械性的动作。指挥者没有给他们安排吃饭、排泄和睡觉的时间,只要有人干不动了,就直接把他丢进矿坑底,就地活埋,生产线很快就有新的人手顶上。
看到人类被如此压迫,当时只是个小孩子的阿同吓得瑟瑟发抖,没敢现出真身,任由人类将它连同家人一起铲到传送带,被拉至去往前线的军车。地底的鼠族说,龙城的城魂是一头叫冰原的青龙,阿同感应了很久,她的气息时有时无,似乎刚来到正物质世界,就立即死去了。
前线目的地在南边,路上似乎堆满了障碍,阿同躺在车斗里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后来这个车在突然的枪林弹雨中爆了轮胎,侧翻在路边,阿同随着一车煤炭倾泻而下,滚落在一旁。后来又出现了一堆手拿铁锹和箩筐的人,将掉在地上的煤渣铲走,而他因为掉进了土坑,躲过一劫。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雄厚嘹亮的声音传来:“有人见过宋远吗?有人知道秀容府怎么走吗?”
宋远?这个名字好耳熟,阿同想了很久,铲走他煤炭伙伴的人,好像就叫宋远,他们的目的地就是秀容府。可他不知道说话的人是什么身份,怕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投罗网,只好静观其变。通过灰尘的眼睛,阿同看到那个人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了生前饱受折磨的江家大夫人身上,眼神悲悯,似乎和控制矿工的人不是一伙的。
待黄夏走近,阿同看到他手中拎着锤头和镰刀,上面染着敌人恶臭的猩血,心中了然,这是自家人,还是有望帮家人报仇的自家人。他战战兢兢从土坑里站起,想起自己还不会说话,只好指了指宋远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