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孩子◎
自从她们走后,知县不敢再想丢不丢官的事,只想着可别全家被齐齐拉去砍头,查案查得那叫一个卖力,日夜不眠,甚至拿出了当年科举时的劲头,只求能将功补过。
周边所有村子,他都派去官差挨家挨户做人口普查,哪家有多余没上报的人口,查到后都要签字画押慢慢补税。
许多户村民把人藏在林子里,他就派人去林中突击抓人,再不然就查完再杀个回马枪。查得整个县城的人都快神经衰弱了,外面有个风吹草动,都以为是官差来查人的。
村中的人后来开始互相帮着隐瞒,轮换放哨。一来官差就发信号通知。
知县转头就开始搞揭发有银子,这一下再也瞒不住了,从隐瞒人口,到偷东西,再到谁家媳妇和谁家爷们不正常,最后甚至还有谁家半夜偷拔别人家白菜。
人人都跑去举报,村中打得不可开交。
村中的联盟就这样被他轻易瓦解,知县呈上了本厚厚的记录,最前面写着各村中偷瞒下的人口统计,漏下的人口税共计多少。最后还写上了万字悔过书。
各村人开始时是害怕,后来被抓住是绝望,当听说这是他们村老张家引起的时,所有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他们一家人被整个村子孤立了,周边村子甚至有特意过来骂他的。
村中人路过他们时都会朝着他们吐口水。
张大壮和张老汉光闷棍就被敲了好几回。
真正老实本分的人家是不敢漏税的,都是些穷光棍和泼皮户才会偷偷隐瞒下人口,惹了这些人,可想而知他们一家以后日子会多难。
至于春秀的子嗣问题,知县特意去临县寻了个有名的郎中,在给张大壮号脉后。说张大壮先天不足,是不是儿时受过冻。
张老婆子这才想起,大壮约莫十一二岁时掉进过冰窟,正好村里大人路过把他拉上来,他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村里庄户人几年也不会看一次郎中,连生孩子都是第一次请有经验的婶子,第二回备好东西,孩子脐带都自己剪。第三天就恨不得下地干活。
不过是掉进冰窟窿里,喝两碗姜汤就那么熬过来了。
郎中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眉头紧锁说:“他恐子嗣艰难。”
郎中这话说完,院中所有人,包括亲自过来的知县,在场拢共十多个人,齐刷刷看向杏花。
杏花当时就吓哭了,支支吾吾说她其实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张婆子抬手就要打她,被官差一把拦下来。
被拦下后张婆子坐在地上开嚎,边嚎边骂:“杀千刀的,你这个贱皮子,你怎么不去死啊……”张婆子污言秽语不断,知县直接让手下堵住了她的嘴,张婆子只能一直呜呜呜。
郎中在知县的要求下给杏花号脉,诊断后发现她怀上有三个月了。
大壮听到这儿眼前一黑,踉跄几步。
三个月前大壮在城里做活,就没找过她。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他是一个多月前与杏花有过。
幸好知县手下带得多,及时扶住大壮。大壮这才没倒下,知县的手下还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县一时失语,他长这么大从未听过如此□□之事。知县威胁杏花,必须把奸夫供出来,不然要对她施行浸猪笼。
杏花接下来的话,更是在后来震惊了十里八乡。
杏花足足报出来十多个人名,村中上到四十八下到十八,均有涉猎。
村子里被爆出名的人家里打成一片,整整三天三夜,村子里到处都是尖叫、哭嚎、嘶吼、摔打的声音。
声音之惨烈与此刻杏花梨花带雨的哭泣声形成鲜明的对比,杏花娇滴滴地说:“我也没办法,我什么也不会做。没这些人帮我,我怎么活。”
张老婆子两眼一翻,再受不住昏了过去。
知县更是被气得血气翻涌,龇牙咧嘴死命按着自己的人中。他这一整个县的名声怕不是全毁了。
“休了她,我要休了她。”大壮眼眶通红,怒吼道。
知县翻了个白眼,“不可。这可是太子,公主还有叶将军的嫡女,三位大人一起给你们指的婚。是你们自己求来的。如今想和离?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