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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博给出的理论是建设性的,但他最终的方法还是令我感到玄之又玄。
“告诉她你们来贝洛伯格的目的,并保证你们能将贝洛伯格推向更好的那一面,或许她会放下这份执念也说不定哦。”桑博临走前扶着门框向我们挥别,只剩下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波提欧,要不你今晚睡在沙发上吧。”我感觉波提欧此刻大概并不想一个人穿过百年酒店昏暗的长廊,“这个沙发有足够容纳一个人的位置,衣柜里也有没使用过的枕头和被子。
“银枝。”我去房间里搬被子时,听见波提欧在外面说话,这令我抱着被子动作有些停顿。
“我大部分空闲的时候都会怀念被留在「阿尔冈-阿帕歇」的家人,并将为他们复仇作为我从死亡的家乡爬出来后的唯一目标,直到我遇见了你和维利特。”
“是你们令我有了久违的家人般的感受,我仍然会为死去的牛仔们而战,但如果我在某天离开的时候,我会衷心地祝福你们能长久地在寰宇旅行下去。”
告别,这不是个好话题,甚至是我一度避而不谈的内容。
我抱着被子站在阴影里,或许是今天波提欧唱的那些牛仔的曲调,又令他回忆着鲜血淋漓的过去,这无疑是将快要愈合的伤口切开又缝合。
“波提欧兄弟,你在考虑的问题,我也同样反复思考。”银枝的话令我的心跳加速,但他最终说出了那个或许是最好的方法,“我愿意为捍卫你所捍卫的东西而战,我的家乡也曾遭受战火而满目疮痍,所以我当然能理解你的这份心情。”
“当你需要纯美骑士银枝的时候,我愿意为你效劳一切,以兄弟和纯美的名义。”银枝坚定地告诉波提欧,我不用看大约就可以推测出,银枝的神奇此刻一定非常庄重,如同他所有的誓言。
我想他们一定来了个拥抱,所以干脆多等一会,直到波提欧调整好情绪:“维利特,难道你抱着被子在里面睡了吗?”
我也干脆顺着他的话回答:“好吧,我今天真的有些累,这就来了!”
“波提欧。”我将被子递给他,“让我们成为你的家人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我大约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期待这个。
波提欧“诶”了一声。
“一家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一家人嘛!我记得仙舟人的话本里是这么说的,抛开那些奇怪的情节,里面的某些内容还真是实用。”我试图解释,但我的话并没说完,就也同样得到了一个拥抱。
值得一提的是,牛仔的力气大得惊人。
“既然如此,按年纪来看,我可是你们的大哥!”波提欧有点想要喝酒,但考虑到明天还有彩排到原因,他只接受了半杯牛奶。
“嗯,波提欧大哥!”我和银枝都清楚,大哥的身份对他而言有多么特殊。
“有空的话,带你们去我曾祖父的花园里吧,现在我是它唯一的继承人,但我曾经有想过,如果我有其他兄弟的话,我们就能共享这里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兄弟会是一个巡海游侠。
我说了许多,就好像我又躺在了那个露天的花园里,所有足以让人烦恼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直到我们各自躺下后,黑暗里还能听见波提欧的声音:“他宝贝的,老子激动的睡不着!”
但是暂时不用为他担心,因为很快他规律的呼吸声就传到我的耳朵里了。
“银枝,晚安。”我侧着身体和银枝相视而笑。
这回我也入睡得很快,并毫不意外地站在了贝洛伯格的街道里,我确信这里不是那些对外开放的街区,因为一切都陌生极了,甚至有些贴在墙上的告示都有明显风化的痕迹。
天气是雾蒙蒙的,周围的能见度不高,这让我感觉像是在匹诺康尼的梦境裂隙里行走,但……这里比匹诺康尼给我的感觉要更加真实。
我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试图呼唤银枝,因为我隐约我应该又受到了希莉儿·兰德的影响,那这个梦境是在什么时期呢,我暂时不得而知,只能遵循着微弱的指引继续向前行走。
越往前走,眼前的雾气越大,我想现在希莉儿·兰德从什么地方出现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不,真正令我惊讶的是,桑博在我面前快速地穿过了一个巷子,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追着他。顾不上质疑他出现在这里的合理性,我也紧随其后,至少他对我而言算并不算是陌生。
层层叠叠的浓雾却像是明白我的意图,等他再穿过某个几乎看不见的巷子口时,我再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希莉儿·兰德,别玩这些了,我们并不是贝洛伯格的敌人。”我只能向对着空气大喊。
我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却吸引来了一只在附近游荡的裂界造物,他从我的视角盲区一跃而出,就要向我的脑袋砍来。
来不及躲开的,我看见他的武器时,脑子里只有这样唯一的一个念头。
只是梦!只是梦!我只能强制自己从这场噩梦里醒过来,不过却完全没用,我的身体就像被钉在了地上。
但一阵金属碰撞后拖得极长的共鸣声,令我的耳朵也跟着嗡嗡作响,银枝的红袍子好像让我的世界重新明亮了起来。
裂界造物在他的长枪下化作飞烟消散,但他却说:“抱歉维利特,我差点来晚了。”
“哪有人刚刚救了别人一命,还要去道歉的?”这里的水汽很足,我看见银枝的红发也因此变得有些湿漉漉的感觉,但这也令它看起来更加红艳,就像沾满晨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