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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彦不是傻子,这些年也看出来了,冀国公和世子并不是特别重视郎君,反而特别偏爱萧二,虽说长辈的偏心无可理喻,可裴彦还是想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
郎君是嫡长孙,又有这么有出息,一般人家不应该把他捧在手心吗?为什么偏爱文不成武不就的萧二?都说老人疼小儿子、大孙子。
萧二非长非幼,哪里有让人偏爱之处?这事裴彦以前只是私下困惑,如今却被萧珩摆在明面上,他心头微微惊讶,莫名感觉里面有自己不想知道的东西。
他垂眸道:“我幼年也不得长辈喜爱,也做过各种努力,想让长辈偏爱,后来才知道偏爱本就是没理由的,做好自己最好。”
这话放在这个孝大于天的时代来说,堪称大逆不道,可裴彦还是说了,郎君本就不是拘泥于世俗的人,也不是能被孝道束缚的人。
萧珩哂笑一声,想说自己就从来没在乎别人的宠爱,可想到裴彦不仅是属下,也是妹夫,勉强忍了,“以前我无牵挂,他们又有一个爵位吊着,不至于狗急跳墙,现在——”
裴彦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圣人还想取消国公府爵位?以郎君在圣人心目中的地位不至于如此吧?
萧珩慢条斯理道:“现在我不想隔着玉瓶打老鼠,还是先把他们都安置好再说。”他以前犯过一次轻敌的错误,现在不想再犯了。
莫说玥儿,就是寅儿也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独苗,绝对不能出事,他舍不得妻子再冒一次生命危险生产。
裴彦垂首,“请郎君吩咐。”既然跟萧家绑定了,他也做好了替萧珩处理任何事的准备,不管是好事,还是见不得人的。
萧珩瞥了他一眼,对这态度还算满意,“放心,你只需要伺候冀国公即可,余下不用操心。”
自己手下得用的亲戚也不多,大多在陆家,也应该适当提拔几个萧家人了。师兄、师嫂是拎得清的人,陆家其他人未必。裴彦是少数听话又精干的人,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废了。
裴彦识趣道:“我会让祖父好好养病的。”言下之意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外界消息传入冀国公耳中。
冀国公、萧涌憋着一口气,想大闹一场,却不想还没有到京城,就生生被萧珩截断了,先是冀国公病了,萧涌接到消息后,连忙赶去津县,父亲千万不能出事,他出事家里就彻底垮了
谁能想到,萧涌还没到津县别院,就被人控制起来了。别说是想找冀国公商量该怎么逼迫萧珩,父子两人想见面都不行。
萧涌被人连夜带离了津县,而津县下人久等不到萧涌,赶紧派人去京城问话,才知道他居然三天前就已经离京了,可津县没看到人,京城这边也找不到人。
这下国公府彻底慌了,萧二失踪,王氏还能保持镇定的话,萧涌失踪,让她彻底绷不住了!说冷心冷肺点,萧二没了,她还有别的儿子,但萧涌没了,她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萧家将来肯定是萧珩的天下,就她年幼时对萧珩那般做派,她都怀疑没了萧涌在前面挡着,萧珩都要杀了自己!
就算萧珩大人大量,放过自己,没了萧涌,她跟孩子也不再是国公府嫡系,只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
二房还能在先国公死后,仗着樊老太耀武扬威,她连这可能都没有。樊老太是朝堂册封的国公夫人,而她现在连世子夫人都不是了。
一旦萧涌死了,国公府一切都与她无关了,甚至连现在的生活都无法维持,王氏如何不着急?
她也不管郑夫人是否能接连承受打击,哭闹着去主院,嚷着要报官。郑夫人被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晕厥过去。
好容易在太医救治下转醒,却半边身体不能动弹了,她到底年纪也不小了,接连刺激让她小中风了。不至于日后瘫痪,但也要好好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郑夫人想起樊老太临终前,不也如此?樊老太好歹享了那么多年福气,最后才受了一点点苦,自己熬了那么久,好容易把樊老太熬死,舒服日子还没享受几年,难道就要走了?
这是郑夫人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而这时萧玥也端着汤药,温言软语地劝慰说:“祖母,二叔已经回来了,想来父亲也会平安回来的,您莫要太着急了。”
老二回来了?郑夫人怔了怔,嘶声喊了几句,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懂,还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口水从嘴角流出,郑夫人一生好强,遇到这情况恨不得能再次晕死过去。
萧玥由下人擦了她口水,再轻声说道:“二弟没事,据说只是去外面走了一圈,被困在了山里,无法跟外人联系,后来遇上了一个善良的农女,把他带出了山林。”
萧玥这话将“避轻就重”演绎到了极致,看到郑夫人蓦地瞪大的眼睛,以及快透不上气来的模样,赶紧又让太医来扎针,没让她再次气晕过去。
要是再晕一次,很有可能就是大中风了,萧玥可没准备让郑氏现在就死了,弯腰轻声说:“祖母,儿孙自有儿孙福气,您年纪大了,就该颐养天年,何必为了小辈动怒?”
郑夫人叽里咕噜地再次喷出无数口水,萧玥灵巧地避开,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回去一定要洗头洗脸,“我知道,我会让二叔在门口给您磕头的,不要太激动。”
郑夫人目眦欲裂,谁要老二在门口磕头,她要说的是阿涌!她唯一的儿子!
萧玥看出了郑夫人的意思,善解人意道:“父亲私下出京城找二叔了,大家都以为他去祖父那里了,晚了几天,不过您放心,阿珩已经派人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