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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新帝闻言笑了笑,“我是特地过来见她一面的。”
太后放下茶盏,好奇地问:“为何?”儿子大婚前,曾想过娶萧玥为妃,这是对她念念不忘?
启新帝不答反问:“阿娘,你还记得她曾经跟魏肃议过亲吗?”
萧太后想了想,“不是没成吗?”只是两家人口头约定,后来魏肃被指为长乐的驸马,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启新帝说:“他迄今对萧玥还念念不忘。”
萧太后一怔,随即眉头微蹙:“这是他跟你说的?”
启新帝摇头:“不是,我派人探到,他书房里有萧玥的画像,甚至还有萧玥闺阁时的笔墨。”
他神色有些古怪,自己年轻时,也曾对萧玥动过心思,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早嫁人生子,魏肃居然还能念念不忘,也是痴情了。
萧太后扬眉:“你派人去他书房里找这些东西?”
启新帝啼笑皆非道:“当然不是!这只是顺带。”谁能想到他会把女人的画像,放在书房的密室里。
萧太后冷笑一声,“他倒是痴情。”
启新帝道:“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不甘心的。”他能理解魏肃的想法,跟长乐比起来,萧玥是要出众不少,就像自己没娶到高门贵女为妃,现在心心念念不就是要立个高门皇后吗?
长乐不是萧太后的亲女,论亲近程度,还比不上萧玥这侄女,萧太后自然也不会为长乐抱不平,只要不是儿子迷恋有夫之妇即可。
萧太后又跟儿子说起,她同萧玥商量的赏花宴,“她这次过来,是准备将萧珩的画作变卖,多募集一些善款充作军费。”
萧太后想到这事就好笑,萧珩素来自矜身份,除了先帝,任谁问他要字画都不答应,却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画作被妻子明码标价,等他回来会有什么反应?
启新帝哈哈一笑,“他这也是为国作画了。”他饶有兴致道,“我也拿一幅字画出来,让阿娘卖。”
哪怕启新帝不说这事,萧太后都要如此提议的,总不能让萧珩一人出风头,“你也跟萧珩一样,给商家留幅字画。”
萧太后素来不碰商家之事,但也知道商家为了得到名人对自家酒楼点评有多拼命,皇帝的字画对他们来说,是必须争取的宝贝!
萧太后又说起出售诰命的事,启新帝想了想,“女子身份依托男子,只有女子有诰命,男人是白丁于理不合?”
启新帝倒不是非要跟母亲唱反调,只是自古以夫为尊,除了驸马,谁家是女人地位比男人高的?就是公主,驸马都尉也是一个官职。
萧太后说:“那你卖勋官?”勋官就是虚职,大梁几乎所有的职官都有一个虚职的勋官,这官职就是受一些永业田和朝廷俸禄,没其他作用。
所谓永业田,就是可以传代的田地,自古田地除非是个人出铜钱买下,不然都是租赁的,除了要上缴朝廷税收,还要缴纳私人田地。
哪怕是朝代初期,官府会分田到个人,田地也无法传代,耕种到一定年限,要还给官府的。永业田不需要,田地就属于自己的。
能出钱买官的商人,肯定不缺这点永业田,他们缺一个虚名,勋官没实权、又有名气,卖给商人正好。
启新帝若有所思:“我去书房,跟人商量商量。”卖官鬻爵不是好词,但历代都不乏卖官,老爷子在的时候,就有好几个重臣是靠卖官进位的。
他登基不久,又还在守孝,不仅自己在熟悉政务,官员也在熟悉新帝的作风,所以大家都按兵不动,现在就看谁沉不住气了。
启新帝看着空荡荡的库房,总有步老爷子后尘的冲动,他穷啊!如果卖官能换钱,他是不是填满库房了?
魏肃听着启新帝幼稚的话,神色平静,“虚职卖不掉多少钱。”
买官的人也不是傻子,花点小钱买个虚职锦上添花,大家乐意,但是真正想让他们大出血,都是要实权官员的,再不济都起码要个知县。
一旦当了知县,捞钱的手段就多了,当初花钱越多,捞钱就越狠,别说明君,就是傻子也知道,卖官是饮鸩止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但是让启新帝改革,或者跟天和帝那边左右平衡,东挪西凑也不行,天和帝那是朝堂历练多年,才学成的手段,启新帝没那份魄力,也没这手腕。
魏肃没有想帮启新帝治理国家的打算,所以就事论事,这反而合了启新帝的心意,他最讨厌的就是朝臣上来就说教,他也不是小气的人。
如果臣子说教,但能提出解决方法,他也乐意听他们说教,偏偏这些人除了训斥,就没一句好话,他为什么也要听?他都快烦死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头子了!
相较之下,萧珩、魏肃,大家都说他们两人可能有狼子野心,可他们也是实打实地替自己干活,两人会替自己批阅奏章,会解决他没法解决的问题。
萧珩还替自己出去打仗了!魏肃留在京城,也没因为私怨,做些小动作,尽量替自己筹集粮草,现在他说卖官,也不见他简单地粗暴反对。
启新帝叹了一口气,难得真心地对魏肃说:“以前幼时,我们隔阂不断,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家亲戚好。”表兄弟,终究跟其他人不一样。
第四百五十章稳定京畿(三)
魏肃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皇帝还有什么亲戚?只不过觉得用得顺手而已。
他这寡言的样子,反而更让人相信,让启新帝心生亲近。启新帝年少时在诸皇子中不起眼,连齐王这种当年在皇子中足够优秀的,尚且被萧珩压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