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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颔首:“说得对,它崛起得太快了,老朽诊断的个例还不够多,一种东西的好赖得拉长时间维度来衡量,这种新奇玩意,还得多多实地接触。”
谢漆拿了自己的一半俸禄给神医:“一直以来都劳烦您调理我们的身体,这是晚辈的一点诊金,请您务必收下。如果能为您的勘察大业添砖加瓦,那是我们的荣幸。”
神医是个洒脱的爽快人,正好最近为了研究烟草让他口袋空空,他便痛快地收下了,同时察觉到他的用词:“哟,‘我们’指的是谁?除了你还有谁啊?”
“当然是高骊。”谢漆也爽快地应了,“您研究烟草时也需多多注意身体,医者悬壶济世却最难自医,您可别学了尝百草的神农。”
“老夫有数。”神医捻着长须笑眯眯,“你真跟那混血小子好上了?我在民间可是没少听他的混账风流韵事。”
“都是谣言。”谢漆轻笑,“他在感情上不是混账人。”
神医想到了之前高骊悄悄写小纸条让他调配软骨散的事,这会一下子明白了高骊的心思,长须捋得更欢快了:“你这小子心思沉郁,多疑伤心肺,别人是纵情过度,你是禁欲甚深,既然现在了了自己的心意,就跟他好好过,随心所欲一些又不用进天牢。嘻笑怒骂敞开些,对你身体大有好处。”
谢漆笑意深了些:“知道了。”
神医这回是笑着离开宫城的,感觉他快要把自己的长须给捋到掉毛了。
谢漆被那开心感染到,心情甚好,吹了哨子召了大宛来,打开食匣喂它零食。
大宛优雅地吃着,他手痒去逆向抚摸它的羽毛,惹得大宛不得不停止吃零食转而去啄他的手,黑豆眼透露着一股看叛逆儿子的谴责眼神。
谢漆索性把它抱进了怀里,摸着鹰望着狭窗外的广穹,怡然自得。
*
御书房中,高骊正满心烦躁地盖奏折,一众吵闹的大臣刚走,只剩吴攸留下在侧桌慢条斯理地喝茶。
高骊哐哐哐盖了好一会奏折,冷眼看向了吴攸:“是你要建小内阁,现在骂名却都是我来背?”
当初吴攸在朝堂上公然提议建小内阁的理由就是高骊不熟悉政事,美其名曰要挑选出能臣才俊侍笔。他先诓了其他世家,称侍笔人选都从世家里选拔,结果到了最后举荐名单全是寒门。
这几天世家都炸锅了,先是险些把吴家的门槛踏破,吴攸在他们面前演得情真意切,一张嘴把黑的说成白的,坚称是高瑱仗着有北境军在长洛,硬要抬举唐维进内阁,唐维一不做二不休,把交往甚密的寒门士子全部推举上去,高骊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便剔除了世家子弟。
于是一众官员成群结队,有胆魄的当面骂高骊,没胆魄的就在底下写折子狂递上来,仗着人多势众和法不责众,拧成一股粗绳猛烈地朝高骊脸上不住狂甩。
“建立内阁难道对你没有好处?”吴攸声音冷淡,“唐维是你直属亲信,等内阁建成,眼下你忍受的每一口唾沫都是值得的。”
高骊心中邪火烧得欲发旺盛,只能闭上眼睛里默念三句谢漆是我老婆消消气:“我看这回你是真戳到他们肺管子里去了,如果后面这个内阁建成了,但是另外五个世家底下的官员全部不配合,来一场集体罢朝,那你还整什么变革?”
吴攸眉尾一扬:“若真罢朝,求之不得,我底下多的是人手等着替代那群米虫。”
高骊半信半疑:“不是说欲速则不达吗?这么紧急的时间,万一你手底下有些滥竽充数的鸡鸣狗盗之徒,走错一步你就完犊子了。”
吴攸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为这场变革准备了几年?”
高骊想了想先太子高盛和吴攸接近的岁数,猜了个极限年数:“十年?”
吴攸冷笑:“是四十年。”
高骊吸一口冷气,手里的玉玺差点盖偏:“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你怎么知道?”
吴攸又不细说了,高深莫测地提起了别的:“有些事,你得好好地去问你的好兄弟唐维,问问他家族是什么来历,又是卷进了什么纷争,他才至于在年少时就跑到北境去谋生路。”
高骊啧出声:“少来那套挑拨离间的把戏,人爱说就说,反正兄弟又不会害我,不像你,还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呢,我看你一肚子坏水,一叶纸船都浮不起来,迟早窜稀。”
吴攸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总是会被高骊突然蹦出来的一两句大俗话给堵得无言以对。
他只好喝了口茶,冷淡道:“天真。”
高骊埋头盖着奏折:“我看你还是尽早改了名字吧,叫什么无忧啊,你家长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是希望你无忧无虑吧,但我看你揣着八百个心眼子,猜疑这猜疑那的,干什么事都搞十八弯的圈圈套套,直接改名有勇有谋好了。”
吴攸顿住,也不知道是回不了嘴,还是懒得浪费时间拌嘴,招呼也不打,拂袖就走了。
高骊也不在意,继续吭吭哧哧干活,看到有骂他的折子就丢一边去,边盖边丢,不知不觉心里又窝火了。
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了梁奇烽的求见,高骊没好气地接见了,准备摆出幽帝的样子骂他两顿,或者踹他两顿解解气。
梁奇烽进来时手里还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先狐疑地问了句:“陛下?”
高骊一个眼锋扫过去:“不用试探,朕是你主子。”
梁奇峰一下子谄媚地跪在了地上:“主子,臣知道您最近不耐那群乌合之众的争吵,特意找了好东西来孝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