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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有些惊讶:“谢漆漆,我都一直板着一张死人脸的,你怎么看出我想笑啊?”
谢漆回头来在他额上轻啄一口,扭头又去忙活了:“不知道,兴许是枕边做出来的灵犀吧,就这么看,一看就看出来了。”
高骊顿时面红耳赤,小心地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腰:“老婆啊……”
谢漆嘶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掰开他的手往后丢:“别闹我,我在熬药,你清晨又弄得我起不来,我腰上还有淤青呢。”
高骊滚烫着脸小声道歉:“对不住,我我我这……”
在他支支吾吾的间隙里,谢漆把药壶摁进炉子,转身抓住他衣领,把人拽下来伸出舌头漫长地亲吻。
一吻似地老。
今夜仍然是喝药和药浴,结束漫长得好似锥心噬骨的发汗,高骊人瘫在床上,魂都差点飘出躯壳去了。
谢漆坐在旁边解开他的发绳,摸着他毛茸茸的卷发问:“今天是不是感觉好了一些?”
高骊竭力抬头把脸庞往他掌心里送,乏力地低应了一声:“是哒,老婆。”
谢漆抚摸他因消瘦而越显硬朗的下颌线:“你之前不说处在什么样的幻觉里,现在可以说了么?”
高骊安静了好一会,沙哑地讷讷开口:“幻觉里是鬼东西,不想说出来脏了老婆的耳朵。”
谢漆也不强求,轻手抚摸他毛茸茸的卷发:“好吧。”
高骊竭力伸出胳膊去箍住他的腰,往前一挪隔着衣物亲他侧腰,咕咕哝哝的:“可是不论我看到怎样莫名其妙的幻觉,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你,天地都颠倒了,你也还是那样清冷美丽……这就叫心有所感,我想我一定特别特别喜爱你,比我从前想象中的还要爱你很多倍。”
谢漆呆了小半晌,指间拨过他手感特别好的蓬松卷毛,绷着声线鼓励他:“还有……还有呢?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自十一月下旬以来,高骊几乎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多是低迷颓然的模样,谢漆都错觉有一年半载没听过他絮絮叨叨地说很多话了。
高骊乏力归乏力,此刻的心境确实与之前不太一样,脑海中不再有那道压迫感过强的鼓声,眼下与谢漆独处,脑子里想的是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梦里是满山遍野盛开的山花。
谢漆把他毛茸茸的大脑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枕着,高骊有些恍惚地抬头,看着他垂眸而来的神色,这样刁钻的角度看上去,他的谢漆漆还是一样挑不出任何死角,哪哪都是美丽流畅的。
“我还想……还想亲亲你的发梢。”高骊痴痴地看着他,“我要边亲边和你说话。”
谢漆神速地把自己的发冠解了,手指粗鲁地捋过自己的长发,幸亏天生头发就是柔顺的,不然照他这么狂捋的劲儿,早就被薅秃头了。
那柔顺的黑长发垂下来,高骊伸出食指卷过一小圈,凑到唇边去摩挲,冰蓝汪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谢漆满含期待地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他开口:“嗯?”
“老婆。”
“在这呢。”
高骊一时没忍住咧开了一个傻笑,突然想起最开始睡到他的时候,谢漆还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称呼,现在怎么叫他,他都怎么应了。
谢漆见他露出久违的憨气十足的熟悉笑容,自己也笑出了梨涡,拇指轻轻刮过他眉眼,低声地笑着训斥他:“说正经的,别撒娇。”
高骊认真地想了想,说起了朝堂连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说了何家满门下狱后的一些后续,谈及从何家府上搜出的海量财宝,愠怒时冷冷地哼过几声,眉间顿时显出戾气。
谢漆便卷过自己的发梢去挠他眉目,把高骊挠得痒了,扑闪地眨着眼边笑边躲避。
谢漆弯着腰,一手撑在他身外一侧,低头柔和专注地凝视着他,循循善诱:“还有呢?好久没听见小狮子说这么多的话了,声音真好听,我想多听一些。”
高骊望着他,想爬起来把他压到褥子上去,从这床上弄到床底下的地毯。怎耐药浴过后浑身乏力,只好老老实实地顺着他继续讲起了别的,谈到了礼部的韩志禺等人牵头,唐维在深处补充绸缪,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地等明年的春秋科考。
谢漆抿着笑看他:“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几个需要注意的寒门子弟吗?”
“记得记得。”高骊顺畅地调动起自己的脑袋瓜,“武将方面有之前那个和我掰手腕的秦箸,文臣那边可多了,唐维也讲过好几个出挑的,谢红泪那个养弟谢青川,代闺台一堆文人领袖,像许开仁,刘篆啊,都是来年要好好留意的。”
谢漆揉揉垂到他膝盖去的卷毛,认真道:“我的陛下将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军队,晋国内的大好英雄都将投奔到你麾下,成为你忠实的左臂右膀。陛下良善的余晖将不止洒在北境的遗民身上,我等水深火热的万民,都将沐浴在你的朝晖之下。”
高骊听呆了,奋力一转身,把脸朝内靠在了他腰上:“啊呜谢漆漆……你别说得这么夸张,我不良善,我只是一头目不识丁的凶狠大狮子,我只会嗷嗷大叫着去捕猎吃肉。”
谢漆忍住笑意,轻手捏捏他耳廓,又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叙述:“但是今天长洛向北境发钱了,天哪谢漆漆,你没看到那个数额,那数目真的大,简直就像是从天上下钱雨,一窝蜂地下到北境的土地里去……真的太好了,当初我们大家一起到长洛来,本就是来讨钱的,现在真的讨到了,还远远超乎了我们的预料,人生真是奇妙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