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边的吴攸冷淡地开了口:“姜尚书的案子不进刑部,得进宫城的审刑署。此前舞弊案的影响恶劣,梁大人,我要亲自查,请你体谅。”
“哈。”梁奇烽丢开姜云渐,大踏步走到吴攸面前去,“吴大宰相,如今朝堂无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自称为王了?”
谢漆在一旁捆好姜云渐,刚听了两耳朵就看到吴攸负手朝他比了个退避的手势,他只好把痛嘶的姜云渐丢开,借着一身黑衣的掩饰,悄无声息地隐没进黑暗里。
他刚顺着墙壁爬上姜家书房的屋顶,就听到微妙的细微鹰唳声。
是张忘的鹰。
谢漆避开吴家的暗卫找了个隐蔽的盲角,让半空中的老鹰联鹰,不多时,一道黑影落在了谢漆眼前。
张忘落地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多谢”,听起来像是哽咽过一样。
谢漆按着肩膀解除缩骨,摘下面具缓缓透气,轻声问她:“你见到你主子了?还顺利吧?”
张忘点过头,眼神还沉浸在见过梅念儿之后的巨大情绪波动里,因为情愫满得几乎能溢出,眼神反而显得空洞。
谢漆也没急着问她,只抚着面具告诉她今夜姜家这边的情况。
今夜霜刃阁刚脱身,吴攸就带军来围堵姜家了,时间掐得刚好。吴家和姜家的私兵起流血冲突时,梁奇烽火急火燎地带着人也赶来了,随后便是姜家如板上滚刀肉,吴梁切之夺二。
“吴、梁、姜三人现在共处一室,待会你将回到应有的位置,吴攸或许接下来会试探或者审问你,具体应对你看着办。有艰险的地方也可以问问我,也许我能帮你什么。”
谢漆将面具递还给她,张忘慢慢抬手接过,还是没出声。
“天将亮,我要回天泽宫了。张忘,你保重。”谢漆收回手,身体还在发出调整骨骼的噼啪细微声响,好似一张美人皮下埋了无尽的哑炮。
擦肩的一刹那,谢漆听到了张忘低哑的两句话。
“先太子的遗腹子叫做高子稷。”
*
十一月二十五夜,姜家以人赃俱获的场面被吴梁联手定罪为舞弊案的最大祸首。问罪的布告一经张贴,长洛万民振奋不已,对前线晋云战事的关注精力匀出了一半,转而紧跟着舞弊案的进展,每天都有人跑到官衙去询问案情、姜家刑罚的进度。
宫城的审刑署重开,分割了梁奇烽的刑部职权,但梁家门生谢青川一早在审刑署有正职,此前是许开仁为首,现下便变成了谢青川领头审查,吴攸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谢漆乐于见他们几派势力交锋,吴梁、世庶拉锯得越激烈,谢漆在其中串演的程度便越深,明面上是边缘的皇帝代权人,实际上是内核的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