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云正犹豫着组织语言时,便觉女人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他原本还闷着气有些不想回答,可这一拨,便把他的话匣子直接给拨开了,想着什么便说什么。
“肖殃及路过那个酒吧,看见你喝醉了酒被人扶出来,就给我打了电话。”
褚酌夕垂眼,男人正抬起头来打量着她,好似想要看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放心吧。”褚酌夕笑笑,开了冷气,伸手抹了男人额间的细汗,“我喝不醉的。”
要说她喝不醉,倒也不是真的喝不醉,只不过是醉了之后没什么动静,便跟平日里一样,不发酒疯也不撒泼,顶多就是脑子转的慢点儿,反应时不时的慢上半拍,大多时候,别人都瞧不出她是醉了。
男人垂眼,往那脚后跟处贴上了创可贴,他其实想问,既然喝不醉,为什么还要那个男人扶着她上车。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收拾了药箱放在一旁,随即蹲下身来,仰头看着女人的眼睛,声音温和而清晰。
“褚酌夕,我是本地人。”贺从云顿了顿,“我小时候…也住在遂宁,就住在你家隔壁的那栋房子里,我们两家的阳台是对着往外伸的,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你家里的阳台门有时候没关,我就能看见你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画册,虽然我们那时候都没说过话,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也许都不算认识,但是我十岁那年,你救过我一次,你还记得吗?”
男人的目光充满着温和与期待,可瞧了一会儿,女人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看来是不记得的。
看着贺从云眼中掩饰不住的失落,褚酌夕心里倒是有些诧异,她以为那一次他是不记得的,不过又想想,十岁时的记忆倒也不算太远,好在那时候,没有让他看见阳台上那个男人手里的枪。
“没关系…”贺从云抿唇,却被女人打断了话头。
“你说我救你,那我是怎么救你的?”褚酌夕眯眼,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拉过男人宽大的手掌放在膝头把玩着,那不是一双细腻的手掌,无论是手心还是手指,都附着薄薄一层枪茧。
贺从云微顿,皱了皱眉,想想褚酌夕既然已经不记得了,那么那个拿枪的男人还是不要透露的好,“我记得也不清楚,应该是入室抢劫吧,我只记得卧室门被砸的砰砰响的,你就站在对面的阳台上,急着要我跳过去,过去之后我们刚刚躲好,那边的卧室门就被砸开了。”
贺从云垂眼,想起那面镜子里头倒映出的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以及他手里的枪,面色便不由沉了沉,“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要是被发现了会发生什么。”或许他会被杀,根本活不到现在,虽然还不清楚原因,但总归肯定不会再是现在的生活,或许,也不能重新遇见她。
“这么说,我是救了你的命?”褚酌夕垂眼,一双眼睛里带着点儿意味不明的暗色。
“是。”贺从云点头,似乎没觉得女人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褚酌夕笑着,稍稍凑近了些,“十岁以后的你,就已经归我所有了?”
贺从云闻言微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看着女人的一双眼睛,是毫不掩饰的狡黠与劝诱。
见人不答,褚酌夕淡然笑笑,只觉得理所应当,“难道不是吗?十岁之前的你属于生养你的父母,而我救下你的那一刻,就说明前一刻的你已经死了,我们都不只是独立的个体,而你在那之后,属于我。”
褚酌夕轻笑,看着男人眼里微微闪烁的光芒,只需推上最后一把,这只单纯的小狼崽就会彻底掉进她的贼窝,她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的,况且还在李知遇面前说了些日后不想连累他的屁话,可是事到如今她反悔了,不过是觉得,无论多么精美的雕花,总也是藏污纳垢的,大不了那替死鬼,多加一个就是。
“还是说,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认我做个姐姐的?”
“当然不是。”贺从云扬声,不由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发展的方向有些不对,他说这些,不过是因为肖殃及说的什么近水楼台的话,让她知道她与他自小就认识,便能拉进许多距离。
哪有什么想要认她当姐姐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褚酌夕抿唇,故作不解,她就是坏,非得让这小队长亲口把那话给说出来才行,“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从前贺警官还问我是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不过现在看来,贺警官并不是,明明之前还无缘无故的亲了我两回,没有任何可以进行亲密接触的关系,也没有征得我的同意。”
“贺警官,这是不是叫性骚扰啊?”
男人沉默着,只是放在女人膝头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没有不负责,只是……”
“那是要负责的?”褚酌夕打断他的话,她向来不爱听什么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