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洽卿突然抬起巴掌,向郑雨梅脸上扇去。郑雨梅头一闪,随即紧紧抓住虞洽卿的手,一脸凶相道:“不要在亲戚朋友面前自找难看!”说完,扔掉虞洽卿的手,自己先走到门边,回过头,低声狠道:“快点!”
虞洽卿只好甩甩手,走上前。他突然想到了潇潇,那是多么的风情万种。和潇潇相比,身后的郑雨梅肯定能够为自己守身如玉,但不解风情,缺乏温柔,岂不就是一块木头,守身如玉又有什么意义?
闹房的客人离去后,差不多已经半夜了。
累了一天,又加上喝酒,虞洽卿感到浑身乏力。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郑雨梅,先前被她脚蹬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又想到了潇潇,心一下子飞回到了那间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房屋。温暖的炉火,醇美的女儿红,那是多么令人*的夜晚。虽然没有高烧的洞房红烛,但却有无边的快意,如此的洞房花烛之夜又怎么能比呢?男欢女爱,本来应该是越简便越好,简单的事情,世间的许多人却把它搞复杂了。虞洽卿觉得很疲惫,身子疲惫,心更疲惫,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很快发出鼾声。
“阿德,阿德,你醒醒,脱了衣裳再睡。”雨梅摇晃着,虞洽卿迟迟不愿醒来。“脱了衣裳再睡!”雨梅捏住虞洽卿的鼻子,虞洽卿终于醒来。
雨梅的外衣已经脱掉,身上穿的是粉红色的贴身内衣。朦胧中,虞洽卿觉得她有些像潇潇,不由为之精神一爽。他正想将雨梅揽到怀中,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剥壳声。他忙屏息凝听,雨梅有些纳闷,要发问,他忙摆手制止。
听了一会儿,虞洽卿脸上现出一丝坏笑。他走下床,坐到椅子上。“雨梅,去给我打一盆洗脚水来。”
雨梅仿佛没有听清,“现在?”
“是的。打一满盆,要烫的。我今天路跑多了,没有烫脚,有些难受。”
雨梅有些不情愿。
“你是我老婆,给我打一盆洗脚水还不是应该的吗?”
雨梅笑了笑,没说话,下了床。她披上外衣,到厨房烧了半桶热水拎来。
虞洽卿一直坐着。雨梅把脚盆放到他面前,将热水从桶里到进盆里,又脱去他脚上的袜子,把他的脚放到盆里。
“怎么样,烫吗?”
“正好!”
雨梅双手放到水里,把虞洽卿的双脚搓了又搓,捏了又捏,虞洽卿靠在椅背上,感到十分惬意。
洗完脚,雨梅要去倒洗脚水。虞洽卿忙穿上鞋子,说:“你坐好了,我来。”他端起洗脚水,对雨梅有些神秘地笑道:“我让你看一看落汤鸡!”说着,他把端在手中的水突然向床底下泼去。
“哎哟!”床底下发出一声大叫,郑雨梅吓了一跳,见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原来是姐姐虞淑秀的小叔子王贸富。他躲在床底下,原是准备听房的。在焦急地等待中,有些饿了。先前溜进洞房时,他看见梳妆台上有花生,就随手拿起,装进自己的口袋。此时,他正好从口袋里掏出花生剥着吃。不料,发出的响声被虞洽卿听见。听到响声的虞洽卿,想起放在梳妆台上的花生没有了,判断出是有人在床下吃花生,不用说是想听房的。这样,虞洽卿才泼了王贸富一身洗脚水。
23 北京轮上的相遇(1)
正月十二一大早,虞洽卿就离开家,赶到宁波乘船去上海了。母亲方荷花开始是十分生气,不要虞洽卿走的,但虞洽卿说来家结婚的事情很突然,事前没有跟奚老板说,店里的生意没有人接,要耽误事情的。再说,由于去年的那笔被海水打湿的颜料生意做得漂亮,今年开业后,奚老板有可能提升自己做襄理,要是因为结婚,在家里守着老婆,襄理职位被别人顶了,自己就太可惜了。
方荷花听虞洽卿这么说,害怕耽误了颜料店的生意,更怕耽误了儿子的前程,便不再坚持,同意他早早赶回上海。
至于郑雨梅,虽然才新婚三天,心里是极不愿意让丈夫走的,但她不愿意说出来,脸上始终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仿佛丈夫离去了,她特别开心似的。
从龙山镇到宁波码头,没有客船,虞洽卿是从海边搭乘渔船走的。母亲带着郑雨梅、虞淑秀、虞瑞芳一直把他送到海边。渔船离岸后很久,虞洽卿回过头,见母亲还在立在海风中望着自己,不愿意离去,心中不由得涌上一丝愧疚来。回龙山前,师傅是明确告诉他的,如果结婚,就写一封信给他,过完二月再回上海。这话,他没有告诉母亲。因为他觉得和郑雨梅在一起,一点情趣都没有。她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看着倒有些让他动心,但到了床上却木讷的像一段树桩,全然没有他渴望的那种温柔*的感觉。一连三天,他都试图引导她,让她能像潇潇那样,但她却认为床上的事情就是丑事,怎么也不愿意配合,每次都是严肃而草率地完事,没有一点乐趣,更谈不上美感享受。所以,他决定快点离去,与其在家里盘桓,瞎耽误时间,倒不如回上海抓紧时间做生意,赚钱,赚大钱!
从上海到宁波的定期轮船航运,滥觞于公元1869年的美商旗昌轮船公司,自此,沪甬线即成为中国轮运业的主要定期航线之一。后来,美商旗昌轮船公司被清政府官办的轮船招商局兼并,招商局的江天轮便在沪甬线上航行。同时在这条线上开航的定期班轮还有英商太古公司的北京轮,法华合资东方公司的立大轮。三艘定期班轮往来沪甬,为宁波人往返上海,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一般的情况下,三艘定期班轮都是晚饭后自沪或甬开行,经过一夜航行,第二天一早到达甬或沪。
这个正月十二是个晴天,半轮明月早已挂在天空,将海面照得一片澄澈。英商太古公司的北京轮汽笛一声长鸣,驶出了宁波港。站在在甲板上,望着渐行渐远的万家灯火,虞洽卿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伤。自己就这么走了,留下郑雨梅在家,她会孝敬娘吗?命运真是有些捉弄人,毫无准备之间,自己就结了婚,成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以后的岁月,自己肯定是要一直在上海打拼的,等到将来在上海真的发迹了,难道把郑雨梅也带去吗?带这样的妻子到上海有什么意义?如果不带去,她是母亲给自己娶的,尤其她又是郑家大舅的女儿,母亲能答应吗?
船上突然阴暗起来,虞洽卿抬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已经悄然升起,将月亮挡住了。一阵寒意袭来,虞洽卿打了一个寒战。起风了,海上的浪涛开始汹涌起来。
“你个*猪,老子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