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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看到许多老百姓为躲兵祸,拖家带口的往南而去,从他们口中,陈修也得知了一些消息,比如说,丰城、晋城相继被攻占,三月前戎夷的左部汗王抢掠了东安郡,一个月前,谢大将军的中军歼灭了一支胡人部落……不过多是坏消息,总之这仗是越打越惨烈,而只要能够离开的,基本上都已经逃难去了。
两个月后,终于到达了翼州地界,本以为应该可以补给一下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此地十室九空,所见之处满目凄凉。斑驳的泥墙,有的已经倒塌了半壁,吱呀作响的木板门斜斜挂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秦安伸手一把搂住陈修的肩膀,眼睛盯着天空,“这里还算是好的了,再往北走走,到时候见到的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陈修有些茫然,他从来不曾经历过战争,最多也就小说电视电影中见过,但这些东西始终隔着一层纱,看得见摸不着,心里也明白演出来看的,不是真的,现在站在这满目疮痍的古代大地,他觉得这真的不一样了。
“秦哥,你说人为什么要发生战争呢?”
秦安摸了摸脑袋,大掌一拍,“嗨!我们这种大老粗怎么能知道?我只知道,那些胡虏只要没有吃的穿的,就会来抢我们的,我们辛辛苦苦劳作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他们抢,自然就要打起来喽。”
陈修苍白无力的笑笑,“是啊!人心的不足,贪婪都是造成战争的源头。”
秦安哈哈一笑,“你们读书人,说的东西就跟我们不一样。”
一旁的刘壮接话打趣,“那是当然,要不怎么会叫做读书人。”说完又忧心道:“对了,我们也要不了多久就到北府了,到时候入伍不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将军手下。”
丁四嘻嘻笑道:“无论怎么的,反正我与庚七是跟陈哥一起走的。”
秦安所有所思的看着陈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问道:“明远,你是怎么想的?”
陈修被问的有些懵,“什么怎么想的?”
丁四道:“我们进军队,就会有编制了,看看我们能够分配到哪位将军的手下。若是能够遇上一位能力强,又能大度不贪下边人军功的将军就有福了。”
陈修明白了,“你们都想要军功升官发财?”
丁四不屑的道:“要军功还得有命去挣,我们是轩公子派来保护你的,自然是陈哥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陈修想了想,“战争总是很危险的,如果可以使银钱打点的话,我想,如果能到一个安全系数相对铰大的地方最好,这样尽量可以规避风险。”不能怪他有这样的想法,他一个平民老百姓而已,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
刘壮闻言,与秦安对视一眼,奇道:“你莫非不想立功?毕竟越危险的地方,立功机遇就越大。”
陈修摇头,苦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上战场也只有给别人送人头立功的份。”
秦安哈哈一笑,“明远说的是,不说这些,准备出发了,走了走了!”
约莫又走了四五日,这北方地界果然和秦安说的差不多,越来越荒凉,有时候连走十多里地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只余下潇潇寒风裹着漫漫黄沙。
这日,秋阳已经落下,赵偏将一声令下,众人就地埋锅造饭,该修整的就修整,今晚估计就会在这里宿营了。
陈修毫无形象地坐下来,一放松下来,腿肚子便有些酸胀,他解开腿上的绑带,揉了揉腿脚。现在还好的多了,刚开始行路之时,一天走下来,整个腿就跟断了似的,没办法只能打绑腿用以减轻一点痛苦,这样一来就好多了,慢慢的也就不觉得小腿酸疼了。
秦安他们几个见这个方法不错,也跟着学了起来,果然行动便利许多,慢慢就传开了,整个队伍一百多人,也都这样弄起来。
今晚轮到了他们这一伍守夜,如果不出事的话,陈修还是可以躲着小睡一会儿的,最开始轮值的时候,他们四人都不要他去巡夜,不过陈修还是不太好意思这样做,都一个队伍的,算是一体了吧,也不能太把别人的照顾当做心安理得。
自从进入翼州以来,赵偏将已经嘱咐过了,千万要小心谨慎,说不准的话,还会碰上戎夷的小队游骑兵,他们这一队还没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新兵,遇上的话还不得被虐菜一样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这一伍除了陈修自己是个废物外,其他四人本事都很强,因为自从熟了之后,他们四人每每得空之后,都会找机会切磋一番,比拳脚,比射箭,比刀法……反正他们是越打越惺惺相惜。
陈修这个门外汉是看不懂的,这又不像是看剧里边的武林高手飞来飞去,花里胡哨。在他看来,就是拳拳到肉,一招一式都能够激起人的血性来,就连其余观战的人也是看的嗷嗷大叫,热血沸腾。
吃过晚饭,没事儿的人都围着篝火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到时候入军中可就没这么悠闲自在了,成天的训练,拼杀,‘古来征战几人回?’是血淋淋的事实,若是不努力训练,等到上了战场,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见到。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陈修几人站起来,朝外围走去。
北府中军大营,一簇簇篝火像天上的星子,星星点点,连绵不绝。
正中的将军营帐中,一个精神镌硕的老者正在看着挂在正中的巨大地图,老者须发有些花白,穿着铠甲的身躯站得笔挺。
“报!大将军,今日参军名册已送到。”一个亲兵进帐来,手中捧着一卷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