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叶飞别开脸给白烨个后脑勺子。
“得了,不就是头发么,早晚长出来,至于么你。”白烨嘴上劝个不停,肚子里差点笑抽了肠子。
这小子,收拾干净了还挺人模人样的,有小白脸的潜力……是不是先给他物色个富婆?
叶飞欲哭无泪:“我的头发,顶个秃瓢,让我怎么出去?”出来混,进局子是家常便饭,哪回难友出狱弟兄们不凑份子接风?他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
白烨恨铁不成钢:“你这副鬼样子就因为头发?光头有什么不好,外面混的,光头有的是,还差你这一颗了?”说着拍了拍叶飞光亮的头皮。
叶飞闻言一怔,突然间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满血复活:“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甭管莫西干还是光头,乍一看都不像好人,区别很大么?
白烨呵呵直笑,拍了叶飞的光头一巴掌:“臭小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
叶飞摸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子嘿嘿讪笑:“靠,以后洗头方便了,比洗脸还容易。”
揭过这一页,白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你说,老头子不会这么狠吧?”他躺到硬板床上,枕着胳膊愣愣地盯着拘留室破旧的天花板,满脸的哀怨像个独守深闺的寂寞怨妇。
别看白烨到处惹事生非又不卖白羽鹏的账,那是因为他知道捅了篓子有白羽鹏擦屁股,若白羽鹏真的撒手不管,头一个炸窝的肯定还是他自己。
叶飞凉飕飕的头皮无奈地说:“你行了吧,念叨这么多遍?我耳朵里磨出来的茧子都能耳朵眼堵死了,老头子动不动真格的,我哪知道。”在这儿关了不到半天,这小子刚进来还闹情绪喊两句“我爸是白羽鹏”,剩下的时间就像霜打的茄子,除了念叨还中念叨,比满嘴原版真经的天竺和尚还要绕嘴。
白烨犹不死心,偏头盯着叶飞:“我还是有点担心,没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
“那是你不争气!”叶飞腾地坐起来,“要是你生猛一点直接揍那个谁来着?”
“姜宇飞!”白烨尽职地提醒。
“对,姜宇飞!”叶飞一拍床板,“你把他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我哪能出手帮忙?”
“呦呦,照你这么说,还全怪我了?”白烨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我愿意被关这儿么?”
叶飞懒得和他较真儿,干脆敷衍了事:“不怪你难道是我跟人家单挑的?得了,老头子又不是头回发火,你怕个什么劲?把心放回肚子里,睡一觉,一切就全都恢复正常了。”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有道理!”白烨眼前一亮,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可随即又变成了泄气的皮球,“拉倒吧,甭忽悠了,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你,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糊弄谁呢。”
十九岁的白烨认识叶飞十八年,俩人虽非亲兄弟,可从小到大,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比熟悉自己还要熟悉对方,哪还看不出叶飞的敷衍?
若非是熟悉到骨子里,怕是这一点点纰漏也难以发觉。
叶飞脸皮厚得堪比地壳,毫无当场拆穿的尴尬:“哟,我当你走火入魔了呢,嗯,不错,离病入膏肓还远,有救。”
“屁,老子正常着呢。”白烨呲牙咧嘴地威胁一番,“我是真觉得这一回不一样,以前那是咱们年纪小,现在咱俩可都成年了,而且你就不想想老头子是什么出身?把咱俩送进部队再容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越想越觉得危险。”
叶飞闭着一只眼睛斜眼瞅他:“直觉?”
“没错!”白烨大点其头,一拳敲在掌心,“就是直觉。”
“拉倒吧,你又不是女人,哪来的直觉。”叶飞嘴角一撇,毫不犹豫、不遗余力地打击白烨幼小而脆弱的自信。
白烨火冒三丈:“你丫再阴阳怪气的我跟你急了,说正经的呢。”
叶飞哀叹:“正经个屁,从小到大,咱俩谁捅的篓子少?你看着吧,老头子那儿,用不上三天,肯定西风变东风,有惊无险。”
“人心难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烨坚持己见,难得倔犟一回。
叶飞捂住额头翻了翻白眼儿,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吗?挺身坐起来,板着脸用最严肃的表情正视白烨:“那你说怎么办?有什么主意?”他左眉一挑,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打小,惹祸的主意十有**是这个貌似忠厚的白烨出的,叶飞被白烨坑得多了,自然而然地戒心大起。
“还能怎么办,有备无患,釜底抽薪呗!”白烨嘿嘿傻笑,不晓得肚子里又冒出了什么坏水。
5 暗渡陈仓
七天后,海洲征兵处体检中心。
少说有五十几平方的房间大得像间教室,和煦的阳光射入宽敞的落地窗,映在轻薄的窗帘上,现出一片金光。
年轻的中尉军官表情玩味似笑非笑在站在房间正中,一眼扫过,每个人都有“他刚才是在看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