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做一个……Alpha!”
虽然左手形同虚设,但储盛源到底是Alpha,加之这些年有意锻炼,右手的力道比常人倒是大很多。
眼前的景象因为窒息而开始模糊,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蜿蜒而下。年轻的Alpha失神望着面目全非的父亲,唇边的笑容无力又凄惨。
颈间的力道在某一刻突然消失,储一嘉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呼吸。
新鲜的空气灌进肺里,四肢的力量渐渐恢复,他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向储盛源。
一向巧舌如簧的男人此刻像被抽干了力气,倒退几步倚靠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边。
两道复杂的目光在半空相交,鸦雀无声却仿佛有千言万语。片刻后储盛源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门口。
“滚。”
储一嘉去了套房里的卫生间。他大概能猜出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满面血污,左脸颊高高肿起。
其实他无所谓以这幅面孔示人,反而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让酒店的员工去尽情想象去肆意议论他们高高在上的储总是个经营算计到连亲儿子都不会放过的人,会让他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感。
但江一念还在等他。
狼狈不堪的自己实在不适合和对方站在一起。
鲜红的血迹顺着水流被冲走,储一嘉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突然想起来数年前自己曾撞见过许牧禾躲在这间卫生间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而储盛源,就在楼下的会议室开会。
当时他亲眼看着母亲将一大管抑制剂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面容憔悴又痛苦。
储一嘉近乎崩溃地质问许牧禾为什么要这么软弱,Alpha陪伴Omega度过情热期是黑纸白字写在婚姻法里的法定义务,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迁就储盛源?!
许牧禾当时已经很虚弱了,她拉住储一嘉握在门把上的手,再一次阻止了儿子去找父亲理论的企图。
那天为了劝住储一嘉,许牧禾硬挺着身体说了很多,只不过储一嘉当时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想设身处地从许牧禾的角度去理解对方,甚至劝说母亲去洗掉标记和储盛源离婚。
当时深感无助的他也曾阴暗又恶劣地想——Omega就是一种被信息素控制没有自我的生物!
时过境迁,他如今为了心仪的人同样心甘情愿去尝试去改变去隐忍去付出一切能付出的心血,此刻他忽然好像有些理解了许牧禾当初的心情。
她不过是太爱储盛源了而已,他可以说她识人不清遇人不淑,但爱本身并没有错。
草草收拾一番,勉强看上去没那么惊悚了。
储一嘉出去的时候往那边看了一眼,储盛源还保持着刚才的站姿。
手指握上冰凉的门把,却没有立刻按下去。
储一嘉背对着储盛源,背影高大却孤寂决然。
“爸,你真的以为Omega非Alpha不可吗?”
“这个社会对Alpha寄予厚望,给予了最大限度的资源倾斜和关注,却没有给Omega足够的尊重。”
“Alpha是领导者,但绝不是统治者。”
那些让Alpha自以为是的臣服和仰慕,究竟有多少来自于他们自诩用信息素控制的意乱情迷?
现代医疗技术日渐发达,真要追根究底,无法承受离婚代价的那一方,绝不会只有Omega。
储一嘉曾在储盛源书房偷看过对方的病历,诊断那一栏清楚写着「左手功能性减退」,原因是「信息素严重失衡」。
抛开人品问题,在生活作风上储盛源确实无可指摘。自储一嘉有记忆以来,储盛源似乎从没和任何除许牧禾以外的人有过感情上的牵扯,以至于许牧禾到死都没有把后颈上的终身标记清洗掉。
于是对上述病因的解析就变得格外简单——储盛源的身体根本无法适应没有许牧禾信息素的生活。
许牧禾的爱太浓烈,浓烈到即便生命消逝也要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在储盛源周围。